雏云阁虽然久无人住,落尘却没有想象中的多,丫鬟们须臾便拾掇出卧房供她歇息,她也真是累了,厨房送来的午膳没吃几口便躺了去,可翻来覆去的却睡不着,一会儿听见院子里的洒扫声,一会儿又觉得暖炉的香气呛鼻,反复折腾了几回到底没了睡意,于是便让红芷伺候着起身,把了扇子站在窗前俯瞰。
雏云阁的视野真的很好,不愧是当年嫡出小姐的居所,从这儿望去,四分之一的宅子都能收进眼底。院子里的奴婢瞧她临窗外望,时不时用眼睛窥着,那个尹奴看样子是分给她的管事,一会儿的功夫将内外拾掇得井井有条。
沈雀欢正寥寥的站着,忽然瞧见灵松打垂花门拐进来,身后跟着位老妪,不知和尹奴说了句什么,灵松便先行走了。
尹奴像是朝那老妪训示着什么,老妪半百的样子,腰身有些佝偻,身上穿的是粗使婆子的衣服。想必是从前伺候她娘或舅舅,如今调到这儿来帮衬她的。
红芷也将这情形看在眼里,忍不住问:“小姐,用不用奴婢将那老妇叫过来?”
“算了。”沈雀欢懒懒的挪回床榻,“正是众矢之的时候,动一寸便伤一寸。”
红芷给暖炉换了炭,笑着说:“小姐,奴婢总觉得您的道法和旁人的都不一样,像是……像是……奴婢说不上来,不过从前的老夫人也和您一个腔调,奴婢觉得但凡心境眼界不凡的,才是这般的格局。”
红芷这些日子总在说钦佩的话,人似也跟着周全了不少,沈雀欢没搭茬,叮嘱她提防着尹奴,告诉她自己身体不适,任何人来都照话打发了。
红芷没问缘由,但她知道小姐的决定都是有道理的,自己只要照做便准没有披露。
沈雀欢斜躺在睡床上,白洁修长的手指搭在眼睛上,正要提醒她将身上的银钱找机会存到朋来票号去,却忽然听到楼梯上轻微的一响。
沈雀欢心神一凝,年久的楼梯即便保养再好也会发出声响,但这极轻的脚步只有练武之人才能提的起来。
沈雀欢朝红芷簌一摆手,红芷见她神情不对,忙咬唇收气,沈雀欢微微凝神,知道那人就与她们一墙之隔,说不定耳朵都在门上贴着,心里暗忖,这才第一日,便派来个会武功的听墙根。
沈雀欢搓着步子站到窗前,一边和红芷聊着无关紧要的话,一边在她耳边叮嘱:“数好了院儿里的人,一会儿瞧瞧都缺了谁。”
红芷神色郑重,照着沈雀欢的话做了。
晚膳之前,沈雀欢正按着性子将二楼拾掇成书房,尹奴便来请见,说是奴才们第一天侍候主子,是否需要将大伙召集起来,训示一番。
沈雀欢明白,但凡有主子初来乍到的,一般都在这种场合分发赏银,她懒懒的,没什么精神似的道:“我待会要去父亲院子里一趟,让大伙入夜前到正房聚了吧。”
尹奴喜滋滋的退下了,红芷询问沈雀欢:“小姐,用不用奴婢去别的院儿问一问,这头一次该怎么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