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长儒和沈雀欢之间在谋划着什么,以长儒对承平侯的了解,他会选择绕过足智多谋的儿子,选择急攻沈雀欢,来窥探今日之事的真相。毕竟沈雀欢在承平侯眼里也只是个不足为据的小姑娘。
而就像长儒预测的那样,第二日一早,承平侯的长随刘福山亲自到雏云阁请沈雀欢。
承平侯住在鸿宁院,是一间四进的院落,在外有灰衣府兵分班巡走,于内有年轻侍卫森然林立,走进鸿宁院的一瞬,沈雀欢仿佛觉得自己踏入了某个青天衙门。
承平侯穿着明棕色常服,袖裾和袍角绣着仙鹤和莲池,屋子里的味道不好闻,苏合香掺杂着宿醉的酒气,承平侯也不似往日那般精神奕奕,显得有些安详,让人联想到了“中气不足”这个词儿。
隔间有人在布着早餐的碗筷,承平侯显然没有要留她吃饭的心思,一边由丫鬟们伺候着洗脸,一边问她:“听说你昨日杀了人?”
沈雀欢垂着手,自失的一笑,“祖父也知道,我爹和我的院子里总有些让人不舒服的人,所谓杀人,不过是不想用阴晦的手段解决罢了,我爹性子懦弱,我若也是个软柿子,那我俩还活不活?”
承平侯转过身来,冷漠的情绪淡了下来,是他小瞧这丫头了,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居然这么潇洒自如的提及“人命”,沈雀欢的态度让承平侯决定开门见山:“你是怎么将这些人连在一条线上的?”
沈雀欢心里咯噔一声,承平侯和这件事也关系不大,这个幕后之人既不是陈氏也不是承平侯,那会是谁呢?
心念急转后,沈雀欢把她如何联合陈许引众人入局的“始末”娓娓道来,承平侯那双眼睛一直像狐狸似的盯着沈雀欢看,仿佛只要沈雀欢表现出一丁点的闪烁,他就会立即将她打回原形。
可惜长儒帮沈雀欢想的说辞,天衣无缝。承平侯眼神中的压力不自觉的减弱了,他或许已经相信,是沈雀欢或者是长儒一手策划了这场局中局。
沈雀欢离开后,一个瘦削却精敛的中年男人从屏风后走出来,这人是给承平侯做了三十年幕僚的章函富。承平侯向隔间里的餐桌指了指,两人一前一后入席,承平侯问:“章先生怎么看?”
章函富亲自给承平侯盛了一碗粥,笑说:“若三小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谋划手段,那章某人简直就可以告老归家了。”
承平侯摇头苦笑,章函富又道:“若说是二爷在后头帮着谋划,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二爷在外多年,澄空法师也是精通圣法大学的高人。”
承平侯慢慢吮着那碗汤,直等汤见了底,才幽幽的道:“这手法却像是妇人所为,老二或许有这样的本事,却未必会用这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