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当家和时老九从祁霖玉处出来后,直接去了世子所住的院子。祁延舟穿着被劫持上山时的那件大氅,瞧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脸色都是灰败难看,立时站了起来,像冷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似的,急走两步。
“怎样?王叔不同意?”
何大当家和时老九此时虽然心烦意乱,却不好在祁延舟这个金主面前表露太过,两人齐齐朝祁延舟摇了摇头。
祁延舟这些日子已经被磨得心力交瘁,一股寒意窜上来,抬脚就踢翻了脚边的一个炭盆。“他从来就不待见我,他成心盼着我死……”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压着祁延舟没让这对叔侄见上面,一则不想让祁延舟了解局面。刚把祁延舟带上山的时候,他们就借着太子要除掉他的借口,说明尖角寨一心想投靠堇王,实际上是将世子从太子的圈套里解救出来的,让世子以为如今只有到皇上面前死谏这一条路可走,二则,让祁延舟误以为靖安王之所以不答应觐见,是舍不得朋来阁的银子,怕皇上指派他筹款修这条商路。
世子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以工代剿这个计策是祁霖玉透露给何大当家的。
时老九见祁延舟额头上布满青筋,开口劝慰道:“事情的关键在靖安王身上,我和大当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晚上在正院儿设宴,如果不行……”时老九抿了抿唇角,决然道:“如果还不行,我倒是还有一计。”
祁延舟果然眼前一亮,问道:“六当家,事到如今你还藏着掖着做什么,即便让我挟持王叔回京,我都能应。”
挟持靖安王?时老九在心中苦笑,这个堇王世子也太自不量力了,祁霖玉是什么人,要是他那么好控制,这些人还在这儿愁个什么劲儿。
心中鄙夷,面上却丝毫不显,时老九犹豫了一下,说道:“据我所知,京军中多是酒囊饭袋之辈,三通城百姓多年来也被朝廷剿匪军剥削良多,如果京军内乱或是三通城民乱,性质便上升到了京军都督以及衜州巡抚治下的问题上,或者对世子来说,不失为围魏救赵之计。”
祁延舟虽然已经慌不择路,却还没到失心疯的程度,他一听到“兵反民乱”四个字,立刻摇头:“不行,即便查出这两人治下不严,于我来说也只能是祸事,八千剿匪军是我带出来了,进三通城也是我的命令,二乱一起,我只有死路一条。”
时老九不禁看了何大当家一眼,何大当家沉了沉口气,斥了时老九一声:“你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依我看,若靖安王不松口,咱们就绕路进京去见堇王,到时候堇王殿下一定能想出办法解救世子,说不定堇王一句话,靖安王不得不答应与世子一块儿面圣呢。”
“行不通。”世子当即打断何大当家,在他看来,他宁可走兵反民乱那条路也不去主动触堇王的逆鳞,他直言道:“我这个王叔脾气很怪,我父王这次能让他出来,肯定许了他什么条件。”
两位当家听他话说得模棱两可,惊觉这对亲生兄弟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嫌隙。时老九略略思忖,问道:“堇王和靖安王之间莫非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