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王青臣的事情还没有完,祁霖玉又得到了胡英归回京的消息。而且就在刚才,祁霖玉还得到了关于胡英归的密报,他本来是打算瞒着沈雀欢的,可他现在忽然就想试一试她的反应。
“胡英归不是没认出你。”祁霖玉一瞬不瞬的盯着沈雀欢,看着她一刹之间就完全怔住了神情,熠熠生辉的眸子里带着星星点点的期希,祁霖玉甚至能听得到她砰砰乱跳的心。
他忽然就后悔了,如果他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反应,又要如何呢?
沈雀欢见他忽然不说话了,显得有点着急,祁霖玉看在眼里,心情就又往下沉了沉,最后他微微闭了闭眼睛,淡淡道:“他伤了眼睛,只看得到模糊的人影……”
沈雀欢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他,好像十分艰难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她张了张嘴,声音就像钳住了嗓子似的,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祁霖玉的声音也微微的沉了下去:“江帅的三千亲兵被围剿的时候,有人在风口投放白英灰,不论人还是战马都遭了暗算,胡英归执意亲自去给你祖父收尸,被山谷里漂浮的白英灰粉末伤了眼睛,半年时间都看不见东西,王录去年拖朋来号寻找名医白行止,就是为了给他治眼睛。”
沈雀欢用手捂着心口,那里好像滞着一口气,令她痛不欲生。
“……不……”她痛的不能自己,后背贴着墙壁一寸一寸的往下落。
祁霖玉这才一个寒战回过神来,他怎么能拿这件事试探她?渠延的事对她里说是埋在心底最阴暗处的心结,他怎么能够亲手戳痛它?
祁霖玉连忙上前拥她在怀,轻声安慰:“江浅,过去了,都过去了。”
怀里的人儿抽去所有力气一般,任由她拥着抱着,她身体里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呼噜”声,那是花费全身力气才能忍下来的悲痛。
“……不,不会的……他是羽驰军的骑营校尉,是祖帅的前锋将军,我的箭射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他怎么可以没了眼睛?”坚定的口气变成咬住唇齿的呜咽。
祁霖玉愧疚的无以复加,“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他脸上坠着寒意,把女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沈雀欢没有力气反抗,也没去反抗,她来来回回的絮叨着那几句话,人都像抽走了魂魄似的。最后不知是嗓子哑了还是最后的力气也没了,她连话都不再说了,像个了无生气的木头人。
祁霖玉把她扶到榻椅上坐下,他想出去给她倒杯水,沈雀欢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睛里有着深深浅浅的恐惧。
祁霖玉心都要碎了,他坐下来任她依靠着,像是飘荡的浮萍落在了树上,他再也不想让她漂浮无依。
一直到夜幕初上,甫占、邓奉和红芷已经等得心力交瘁,甫占刚刚偷偷从外面攀上去瞧过,两个人坐在榻上,沈三小姐靠着王爷的肩,眼睛里空空的,冷丁一看吓得甫占浑身冒汗。
要不是王爷搂着三小姐的那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甫占甚至以为屋里的这俩人已经遭了难了。
可是如今这样可是比遭难更诡异,以至于邓奉和红芷再怎么求他去看一看,他都很果断的拒绝了。
他甚至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佛号,祈祷过两年王爷发善心,把他扔去哪个大营里历练历练,伺候一个古怪的王爷已经够他受的了,这俩人显见着是要往一块儿凑的了,他可不想每天都过得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