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欢嗔目结舌的盯着她,由衷觉得祁霖玉这个贴身大丫鬟可是真不会说话啊。
见沈雀欢木然的看自己,以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垮了,她自己回想了一下刚刚说过的话,想到了一处不妥,歉意的说:“三小姐您别误会,那个被卸了胳膊的老头只是胳膊脱了臼,后来白前听说那老头是宜文殿大学士刘大人的老丈人,就悄悄到人家府上又把老头的胳膊给接回来了,那老头就受了一个晚上的罪,没什么大毛病。”
沈雀欢默默的收回视线,提醒她:“以春,天色不早了,还是快点去迦玉斋吧。”
以春“哎”了一声,提步走在前头,心里却想:少王爷那样睚眦必报的人,唯独对沈三小姐温和爱护,怎么沈三小姐好像并不承少王爷的情呢?少王爷可真可怜,老王爷脑袋上都肿成那样了,得怎么把事儿给囫囵过去呢?
俩人一路再无交谈,快步进了迦玉斋。
迦玉斋是个方方正正的二进院,前小院是正厅,后小院是书房,红芷就被安置在前小院的耳房里,一进垂花门就瞧见屋檐底下规规矩矩的站着几个穿着蛋壳色衣服的小丫鬟,托着一些洗漱用品站在一个中年婆子身后,瞧着以春来了,身上绷的更直,轻声轻语的问安。
以春快步走过去,那中年婆子见是以春,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招呼着“春姑娘”,眼睛却有意无意的往沈雀欢身上看。
以春淡淡的,并没有朝这人介绍沈雀欢,而是盯着那一排小丫鬟,问:“这是干什么?”
中年婆子忙道:“门事处说王爷昨夜回府了,老奴让丫鬟们准备了洗漱之物……”
她话还没说完,以春已经不悦的“哼”了一声:“都撤了,主子洗漱自有白总管示下,堆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她只当没看见那婆子的脸色,侧了个身子将沈雀欢引到去往耳房的小阶上。一边走一边解释说:“咱们靖安王府分府后,这才算刚刚修葺完整,从前府里的下人都是和西边混着用的,许多家生奴都留在了西边儿,王爷就让邯州王府送了些人过来,这也才刚来十余日,什么都不懂,府里还乱糟糟的。”
沈雀欢觉得纳闷,她可是在邯州荣王府住过的,那里头丫鬟仆妇们是什么规矩她可都是耳濡目染的,可看刚刚那婆子的做派,分明就是生手,连府里起码的规矩都还没弄明白,难道祁霖玉想通过分府另行培养家奴,干脆连邯州王府的人也没用?
其实沈雀欢是不知道,以春所说的“送了一些人”可不只是十几人甚至是几十人,从丫鬟小厮,到粗使婆子,靖安王府足足新添了四百多人,加上分府留在东苑的,靖安王府现在仅下人就有七百多人。
承平侯府四代同堂,大小好几个房头住着,也才只有四百个仆妇,而靖安王府实际上也才只有祁霖玉这么一个主子。
说话间以春已经帮沈雀欢掀起了帘子,沈雀欢笑着道谢,只是左脚刚迈进去她就有些后悔了,白前、甫占、巫灵香月、吴澜以及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正齐齐的向门前看来。
众人一看是她,不是变了脸就是别过头,原本站在榻边的巫灵香月,更是浑身剧烈的发抖,见鬼似的直往白前身后钻。吴澜眼神复杂,“哼”一声冷笑,别过脸去,白前和甫占表情也不自在,还有那个坐在榻边正在帮红芷搭脉的白行止,百忙之中朝沈雀欢投来不太善意的一道厉目。
这让沈雀欢还没迈进屋子的另一只脚,本能的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