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瞪大了双眼,听着朱烈与朱雪槿的陈述;就算是气的如此吹胡子瞪眼,可又能如何,事已至此,怕是已经回天乏力。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低了语气,道,“雪槿……孤的槿儿,你向来是识大体之人,正如夏国大皇子所言,如今,敬妃她二人并非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威胁,赌上整个辽国的威胁。如若孤未答应此婚事,她二人会立即发动政变,且以辽国的名义发动,届时一旦失败,便是夏辽两国的交战,这不但会让蜀国钻了缝子,且……”
“且夏辽两国百年来的友好都会毁于一旦。”朱雪槿接过辽王的话,在这一刻,她的语气中都满是绝望,辽王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是要决定牺牲她的幸福了;其实她之前已经想象到了这个结局,只不过,她之前尚存的一丝希望,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完全泯灭,“但若我嫁过去,以我之力助阳寒麝登上夏王之位,夏辽两国关系势必更加牢靠;而且,若雪槿猜测不错的话,敬妃一定许诺下大王您不少好处吧。”
辽国的经济实力一直很弱,且必须依附夏国才可;听闻朱雪槿所言,辽王的头都低了下去,半晌才答应了一声。朱烈此时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唯有朱王氏依旧不放弃,拉着朱雪槿的手,紧紧的攥着,后大声对辽王道,“大王,您使我的王兄,我们是一奶同胞;槿儿是我的亲生女儿,便是您的亲外甥,您要眼见着她成为敬妃阴谋的牺牲品吗?”
“王妹……孤确为你的亲兄,雪槿的亲舅,但孤,更是这辽国的大王,要为辽国千千万万的百姓着想……”
辽王还无力解释着的工夫,朱王氏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依旧凌厉道,“敬妃已经明摆着是要摆槿儿一道,她只是要报复之前的种种,还想利用我的槿儿。不,我的槿儿一定要嫁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心中唯能有她一人。我不会让槿儿嫁给夏国大皇子的!”朱王氏说着,咬咬牙,拉着朱雪槿的手就向外走去,一面走一面道,“槿儿,娘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管他什么夏国辽国的,我只要我的槿儿幸福,槿儿?”
朱王氏没有走出几步,却再也拉不动朱雪槿;疑惑的回过头望着朱雪槿的工夫,却见她已经泪流满面。尽管眼泪刷刷的往下掉,她开口的工夫,语气却虚弱又坚定,“娘……谢谢您,可是,此事我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槿儿,你别这般……”朱王氏的心都在滴血,朱雪槿这个样子,让她的心几乎被人扔在地上肆意践踏一般的疼痛,“相信娘,你跟着娘走,娘带你离开这里……”
眼见着朱王氏这般,辽王与朱烈也唯有叹息;朱王氏多么希望朱雪槿能够与曾经的她一般,任性妄为,可朱雪槿本就不是那般之人,她太过胸怀宽广,她心中装着辽国,她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辽国,只为了自己的小爱。这一点,辽王和朱烈看的通透,唯有朱王氏,这个站在娘亲位置上的人,却是如何都读不懂。
朱雪槿再三摇头,明知自己是在朱王氏的心尖上插了把刀,依旧开口道,“娘……或许,这就是槿儿的命运。或许……槿儿尚能一搏,饶是嫁到……”朱雪槿几乎咬碎了牙,眼泪如同溪流一般的流淌着,“嫁到了阳寒麝的府上,槿儿也不会就此认命。”
“槿儿你……”朱王氏的腿登时就软了,如若不是朱烈眼尖,一把上前搀扶住,恐怕她就要跌坐地上。朱王氏捂着脸抽泣,不断摇头道,“可是娘更想让你得到幸福啊……”
朱雪槿用力的抱了抱朱王氏,此时此刻,她多想扑在朱王氏的怀里大哭一场,哭出自己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惧,她想告诉朱王氏,她一点都不坚强,她如今的一切都是伪装;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是朱雪槿,这个时候她若软弱下来,朱王氏只怕会更伤心。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后,朱雪槿咬咬牙;其实在回来的路上,这个想法就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之中,是她到了不能回头的时候,才能走的最后一步;只要不是被逼到极限,她都不想这般。可瞧着如今的形势,如果不走这一步,恐怕她是不好保住阳和煦——对,至少在最后,她要保住阳和煦,要保住自己曾经对荣天瑞的承诺,也在另一个方面,在自私的层面上,算是对朱雪丹的一个解脱——尽管受伤最大的,正是朱雪丹。
“大王。”朱雪槿的面庞之上尚有泪痕,却依旧对着辽王拱手,正色道,“既然夏王要雪槿嫁夏国大皇子,不如大王您建议一下,让夏王同时应允另一桩婚事,双喜临门,不是更好?”
“你的意思是?”辽王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对朱雪槿这么快便能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来,他身为一个男子,身为一国之君,都是带着十分的敬意的。
“槿儿的意思是,要槿儿的姐姐,朱雪丹,嫁与夏国八皇子,阳和煦。”朱雪槿说这话的时候,眼中落下的,仿佛都不再是眼泪,而是一滴一滴的鲜血;那是浑身上下奔涌而出的所有鲜血,好像都要流光了一般。
“什……”朱王氏整个呆愣原地,已经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辽王不明所以,朱雪槿接着道,“是的,槿儿与阳寒麝,姐姐与八皇子,这两对若能够结成婚约,对于夏辽两国来说,都是极好之事。关于夏王是否同意,大王不必担忧,我们几人曾于夏国国宴之上,夏王与王后极喜欢姐姐,更曾亲自允诺,姐姐嫁一位夏国皇子。”
朱雪槿说着,思绪便又飘回了那一日的国宴之上;如今再念起那时之事,虽不是多久之前,却也恍若隔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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