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笑笑,她如今脑海中思绪有些混乱,便也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了,“关于训兵,尚有一点,你必须记好。如果军队士兵得不到应有的教育和训练,那么一百名士兵也抵不上敌人的一个士兵;如果军队士兵受到了应有的教育和训练,那么一名士兵就可抵挡百名敌人的进攻。所以常言道,百姓没有受到教育和训练就去参加战斗,这是让他们去送死;让贤德的人用七年的时间来教育和训练百姓,他们马上可以投入战斗,并且个个都勇猛善战。这就是说想让百姓投入战斗,在出征之前不能不对他们进行教育和训练,训练时,要使百姓明白什么是礼,什么是义,要训练、教诲他们有忠信的思想,要讲明赏罚的界限,用赏罚来制约督促他们的行为,使他们自觉上进。然后进行基本技能训练:列队与解散,坐下起立,行进立定,前进后退,解散与集合,使他们能整齐划一、井然有序。象这样一教十,十教百,百教千,千教万,就可以使整个三军受到训练,最后再让将士接受战术训练就可以在战场上打败敌人了。”
向昆仑连连点头,深以为然;这些年盘踞在夏辽边境,辽国也几次出兵镇压过他们,不过寨内的这些弟兄们,都是他亲自调教而来,所用之法与敬妃口中不尽相同,所以,对于这一点,他轻车熟路的便写了下来——夫军无习练,百不当一;习而用之,一可当百。故曰,不教而战,是谓弃亡。又曰,善人教民七年,变可以即戎矣。然则即戎之不可不教,教之以礼义,诲之以忠信,诫之以典刑,威之以赏罚,故人知劝。然后习之,或陈而分之,坐而起之,行而止之,走而却之,别而合之,散而聚之。一人可教十人,十人可教百人,百人可教千人,千人可教万人,可教三军,然后教练而敌可胜矣。
向昆仑的才华一直是敬妃最为看重的,看着他如此认真奋笔疾书的样子,看着那行云流水般的字体,她会心一笑,自然知晓向昆仑的笔是完全跟的上她的口的。念及此,她继续道,“接下来是军队必胜之决。必胜的要诀及掌握情势变化以指挥调动部队的方法是出其不意。如果不是智者,谁又能把握时机当机立断呢?掌握时机的秘诀在于出其不意。如果猛兽离开山区,失去了险峻的山势做依托,就是个孩子手持长戟也可以吓退它,而小小的毒蜂只凭借自己一根毒刺,就可使强壮的大汉不敢靠近,对敌人来说,让灾祸突然出现,防不胜防,无法预料,是最好的制胜办法。在草木茂密的地区作战可以采用游击战略;有浓密的山林地带作战可以用突击的办法,出敌不意;在平原作战没有任何隐蔽物的情况下,可以采用壕堑战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我方应在黄昏时候攻击敌人;在我众敌寡的时候,则应在清晨向敌人进攻;如果武器装备精良,兵力强盛,则应速战速决;如果隔岸对峙,又有风沙,视线不清,就应采取前后夹击的战术。”
向昆仑这一下可是连点头都来不及,只是不停笔的写着,手臂的酸痛都无暇顾及:夫必胜之术,合变之形,在于机也。非智者孰能见机而作乎?见机之道,莫先于不意。故猛兽失险,童子持戟以追之,蜂虿发毒,壮夫彷徨而失色,以其祸出不图,变速非虑也。夫草木丛集,利以游逸;重塞山林,利以不意;前林无隐,利以潜伏;以少击众,利以日莫;以众击寡,利以清晨;强弩长兵,利以捷次,遇渊隔水,风大暗昧,利以搏前击后。
既然说到了地势,敬妃忽的念起之前自己一直想着的事情,又道,“好的地势对军队作战取胜是最好的帮助,身为将帅如果不能准确地把握地势地形特点就想取得战争的胜利是不可能的。高山峻岭、森林险川的地形,适合用步兵作战。山势高陡、蔓草杂生的地形,适合用战车、骑兵作战。在依山临水、狭涧谷深的战场上,可以用弓箭手作战。在平坦宽阔、可以自由活动的战场上,可以用长戟与敌交战。在草木交错的地带,又可以充分发挥长枪、长矛的优势。”
向昆仑马不停蹄的写着:夫地势者,兵之助也,不知战地而求胜者,未之有也。山林土陵,丘阜大川,此步兵之地。土高山狭,蔓衍相属,此车骑之地。依山附涧,高林深谷,此弓弩之地。草浅土平,可前可后,此长戟之地。芦苇相参,竹树交映,此枪矛之地也。
一旦思绪打开,敬妃倒是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继续道,“古代善于用兵的将领,往往能在掌握了敌我双方实力的虚实后就对双方交战的结果有了基本的认识。将帅在预料胜负的结果时需要了解的内容分为,双方的君主哪一个比较圣明,双方的将领哪一个更为贤明有能力,双方的官吏哪一方更有能力,双方哪一方的粮草更为充足,双方中哪一方的士兵训练有素,双方的军容哪一方更为严整,双方的战马哪一方跑的快,双方哪一方占据的地势更为险要,双方哪一方的幕僚更有计谋,双方各有哪些可以畏惧的邻国,双方哪一方的国力更富有,双方哪一方的百姓生活更安定。通过比较上述几个方面,双方谁强谁弱,谁胜谁负就可以比较容易地做出判断了。”敬妃说着,终于舍得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待茶香蔓延至整个口腔,才又道,“蜜蜂等有毒刺的小虫子就是凭着令人生畏的毒刺来保护自己,使人不敢轻易地招惹它,士兵在战场上能勇敢作战,是因为他有精良的武器作依靠。所以,只要有了锋利的武器,坚实的铠甲,那么所有的将士都可以勇猛善战。如果铠甲不够坚实,就好象赤身裸体与敌人拼杀;如果弓箭射不中敌人,就好象没有弓箭一般;如果射中了目标,但因为力量不够没有射进去,就好象弓箭没有箭头一样;如果战前的侦察工作做得不仔细,不周详,就好象一个盲人在准备作战;如果将帅不能英勇更不善战,就好象没有将帅一样。可见,这些都是在战备建设中应注意的几个方面。”
向昆仑似乎愣了愣,好像在消化敬妃的话一般;他的笔尖停留半晌,在敬妃有些不解的望着他的工夫,他方才挥笔而下:古人之善用兵者,揣其能而料其胜负。主孰圣也?将孰贤也?吏孰能也?粮饷孰丰也?士卒孰练也?军客孰整也?我马孰逸也?形势孰险也?宾客孰智也?邻国孰惧也?财货孰多也?百姓孰安也?由此观之,强弱之形,可以决矣。螫虫之触,负其毒也;战士能勇,恃其备也。所以锋锐甲坚,则人轻战。故甲不坚密,与肉袒同;射不能中,与无矢同;中不能入,与无镞同;探候不谨,与无目同;将帅不勇,与无将同。
敬妃满意的颔首,后掐指算了算,心满意足道,“嗯,如此,兵权、逐恶、知人性、将材、将器、将弊、将志、将善、将刚、将骄、将强、出师、择材、智用、不陈、将诫、戒备、习练、军蠹、腹心、谨候、机形、重刑、善将、审因、兵势、胜败、假权、哀死、三宾、后应、便利、应机、揣能、轻战、地势、情势、击势、整师、厉士、自勉、战道、和人、察情、将情、威令此四十六条便已经集齐,将这些整理在竹简上后,便能够助我寒麝这一路运筹帷幄,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了。”
向昆仑见敬妃如此,自是为她高兴;敬妃却忽的如同从前那般,好像考验向昆仑一般,道,“从前与你讨论之兵法,你可还记得?”
“一字不曾遗忘。”向昆仑的双眼满是深情,语气之中更是眼藏不住的怀念。
敬妃脸色微微一红,眼神转向一旁,道,“那我倒要考考你,听好了,”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圮地无舍,衢地合交,绝地无留,围地则谋,死地则战;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故将通于九变之地利者,知用兵矣;将不通九变之利者,虽知地形,不能得地之利矣。治兵不知九变之术,虽知五利,不能得人之用矣。是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是故屈诸侯者以害,役诸侯者以业,趋诸侯者以利。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娘娘你……”向昆仑呆了一下,敬妃却带着些笑意,微微湿了眼眶,继续道,“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圮地,有围地,有死地。诸侯自战其地,为散地。入人之地不深者,为轻地。我得则利,彼得亦利者,为争地。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诸侯之地三属,先至而得天下众者,为衢地。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之众者,为围地。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是故散地则无战,轻地则无止,争地则无攻,交地则无绝,衢地则合交,重地则掠,圮地则行,围地则谋,死地则战。所谓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敌众而整将来,待之若何,先夺其所爱,则听矣。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凡为客之道,深入则专。主人不克;掠于饶野,三军足食;谨养而勿劳,并气积力,运兵计谋,为不可测。投之无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尽力。兵士甚陷则不惧,无所往则固,深入则拘,不得已则斗。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约,而亲,不令而信。禁祥去疑,至死无所之。吾士无余财,非恶货也;无余命,非恶寿也。令发之日,士卒坐者涕沾襟,偃卧者涕交颐。投之无所往者,诸、刿之勇也。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是故方马埋轮,未足恃也;齐勇如一,政之道也;刚柔皆得,地之理也。故善用兵者,携手若使一人,不得已也。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易其事,革其谋,使人无识;易其居,迂其途,使民不得虑。帅与之期,如登高而去其梯。帅与之深入诸侯之地,而发其机,焚舟破釜,若驱群羊,驱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聚三军之众,投之于险,此谓将军之事也。九地之变,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也。凡为客之道,深则专,浅则散。去国越境而师者,绝地也;四达者,衢地也;入深者,重地也;入浅者,轻地也;背固前隘者,围地也;无所往者,死地也。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轻地,吾将使之属;争地,吾将趋其后;交地,吾将谨其守;交地,吾将谨其守;衢地,吾将固其结;重地,吾将继其食;圮地,吾将进其涂;围地;吾将塞其阙;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故兵之情,围则御,不得已则斗,过则从。是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预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不能得地利。四五者,不知一,非霸王之兵也。夫霸王之兵,伐大国,则其众不得聚;威加于敌,则其交不得合。是故不争天下之交,不养天下之权,信己之私,威加于敌,故其城可拔,其国可隳。施无法之赏,悬无政之令;犯三军之众,若使一人。犯之以事,勿告以言;犯之以利,勿告以害。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故为兵之事,在于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是谓巧能成事。是故政举之日,夷关折符,无通其使,厉于廊庙之上,以诛其事。敌人开阖,必亟入之。先其所爱,微与之期。践墨随敌,以决战事。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