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丹的背脊一挺,感觉到身后的阳寒麝蹲下身子,再被阴影笼罩的工夫,她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手掌之上是满满的白雪,阳寒麝的声音打背后传来,带着能够温暖她的温度,“朱姑娘,那些无法克服的困难,正如我掌中之雪,只要努力的握紧,”阳寒麝说着,用力合住了手掌,眼见着那雪捏成了冰,冰融成了水,打指缝间一滴一滴流下,又道,“你看,雪会缩小成冰,冰会融化成水,然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烦扰皆是如此,我们必须学会自己克服。”
朱雪丹定定的望着阳寒麝的手掌,他的手掌很宽大,手纹细碎,因长期练剑,手指之间有摩出的老茧。朱雪丹抽出绢帕,一面帮阳寒麝擦着手上残留的水渍,一面忍不住笑着摇头道,“大皇子这道理,雪丹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也的确在理。雪丹便以此为藉,若再……”朱雪丹没有接着说出想说的话,而是回过头,对着阳寒麝微微一笑,梨涡轻陷,“我便想着大皇子今日的话,想来,一切都好过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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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的腊梅园,就在辽皇宫向东约莫四五里的地方;那里地势空旷,远离尘嚣,因是辽皇宫的属地,只供辽王与其后宫一众妃子欣赏,所以有重兵把守,外人绝对无法入内;朱雪槿因其母朱王氏是辽王嫡妹的关系,在这里倒是进出自由——其实她本身倒是对这里没有太大兴趣,但朱雪丹却极其喜欢这里,所以一旦冬日回到府中,朱雪槿都会带她来这里,看她兴致勃勃的赏梅、吟诗、作画,脸上挂着的笑意似乎能融化这满园的白雪。
而此时此刻,偌大的马车中,阳寒麝与高品轩坐在靠左边窗子的座位上,对面是阳玄圣、阳和煦与荣天瑞三个;马车的最靠后,坐着朱雪丹与朱雪槿两姐妹。阳和煦的脸已经黑了许久,其实在看到阳寒麝的那一刹那,他的脸便没有过其他颜色,反而转过头,呲着牙恶狠狠的望着阳玄圣,好像想把他直接吞到腹中一般——他就是不服,为什么阳玄圣次次都能够看透一切,而他却傻傻的什么都看不到。
许是车上的气氛有些冷,朱雪丹微微清了清嗓子,倒是先行开口道,“几位皇子初到大辽,想来从前并未见过这寒梅吧。”见几人颔首,朱雪丹再度开口,音若天籁,空灵而飘渺,“其色艳丽不妖,其味清幽淡雅,其姿苍古清秀,虽未得见,但是诸多古籍之中皆有记载,也是描述的七七八八了。”
阳玄圣颔首,后张口便吟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阳和煦自也是不甘示弱,接着道,“冰雪林中著刺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做乾坤万里春。”
朱雪丹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微微拢了拢头发,后望着阳寒麝,音色泠泠,“警世贤文中,有这样两句记载,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比起前人写过的诸多诗句,雪丹更欣赏这两句。”
阳寒麝身子一凛,对着朱雪丹颔首,自然清楚她的所指。阳玄圣笑容不变,眼神微微在这二人身上跃动。高品轩却微微蹙起了双眉,透过车窗望着外头白茫茫的天与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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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大哥,别说是女子,他的眼神从不在任何人身上多停留一刻,”阳玄圣说着,微微摇了摇头,“之前,唯有八弟妹,让我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些改变。可如今,大皇嫂,我却又有了其他的感觉。”
听闻阳玄圣的话中似乎有其他的意义,朱雪槿连忙问了句,“四皇子可是看出了什么?雪槿日夜在阳寒麝身边,倒是不觉得他有什么改变,只不过提到姐姐的时候,能看到他偶尔露出的愤怒。这也是雪槿唯一能拿得住他的地方了。”说到这里,朱雪槿还叹了口气,微微摇摇头,甚至觉得自己自私又失败。
阳玄圣定定望着朱雪槿,说出了一句让朱雪槿半天反应不过来的话,“你。”
“我?”朱雪槿反手指着自己,不明所以道,“四皇子,雪槿不明白。”
“那你可还记得,你与大哥一道,与我们同老师一起上课之事?”阳玄圣说着,见朱雪槿有些懵懂的摇头,苦笑了下,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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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一道前往皇子所,在大门口的工夫,好巧不巧的,阳寒麝与朱雪槿便正遇到了阳和煦与阳玄圣两位。朱雪槿一下便立在了原地,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头也垂的老低,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阳和煦则一直定定的望着朱雪槿,像是化作了一尊望妻石一般。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阳玄圣见状,忙上前,对着阳寒麝与朱雪槿拱手打礼道,“今儿个倒也奇了,大皇嫂怎的来皇子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