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出来,大家伙又是惊讶了,除却朱炳德稍微知道了一二薛蟠的意思,他不愿意让五城兵马司归属兵部,其余的三人可是大吃一惊了,若是有这么一位舅舅当着上官,就算是薛蟠不预备着要升迁谋求那都指挥使的位置,但日后想要舒舒坦坦的过安慰太平日子,也是可以的,众人都以为薛蟠想要帮着王子腾扩大手中之权,毕竟之前王子腾许久不发威,还真的一炮就打向了兰台寺,他这一炮只怕不仅是出了百官的一口恶气,更是让大家伙以为,王子腾想要统帅天下兵马,除却整顿新军之外,想要将洛阳城的这些武装力量管辖起来,也是寻常之理,虽然之前薛蟠所来挑衅兵马司的事儿,王子腾大约是没有筹谋的,但是经过薛蟠此事,王子腾这一位兵部尚书,名正言顺的插手五城兵马司的事务,实在是再对不过了。
再者兰台寺被众人侧目并且诟病的最大原因,就是以一个监察权的衙门去做执法权的事务,兵部最大的优势,当然就是武官序列的最高衙门,掌管着捉拿盗贼,维护城内治安的五城兵马司归属兵部来管,也是名正言顺的事儿,但是没想到薛蟠居然拒绝了。
薛蟠在搞什么鬼?还是这王子腾要搞什么鬼?众人都是有些不明了了,王子腾虽然是得永和天子宠爱,但是也不是说没有政敌的,他的政敌多的很,清流、后党、勋贵、甚至是有些读书人,都是王子腾的政敌,也有人虽然不见得五城兵马司归属自己个管理,但是乐见于王子腾的兵部,伸不出手来霸占五城兵马司,或者是还要阻拦一二,原本是已经有不少人在明里暗里的说过这事儿,不能够再让王子腾的权柄增大,但是薛蟠这样一说,难不成王子腾没有想要五城兵马司的意思?难道之前的弹劾,只是单纯为了给自己被受欺负的外甥出气?
真是有些让人费解,大家伙虽然面上沉稳,但心里头确实大为皱眉,其实官场上,最怕的就是变化,而且是那种不知道突然爆发却不知道怎么应付的变化,是最让人害怕的。
薛蟠仿佛不知道别人的想法,继续侃侃而谈,“兵部统帅天下兵马,唯独这洛阳城里头,并没有什么兵马,若是论起来,这兵部管辖的节度使地方武官、西郊大营的新军诸镇,那都是做什么的?那是要对外作战,平定叛乱的,可咱们是五城兵马司,兵马司做什么的?那是维护治安保护地方的,和这统兵打仗,自然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自然不该让兵部来管着咱们,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是有道理的,当然,本朝的官僚还没有到后世那么繁琐的地步,总是会存在一些可左可右,可上可下的情况,薛蟠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但是若要归属兵部来管,也是有道理的,朱炳德还以为薛蟠是在谦逊,以退为进,于是帮腔,“薛大人说的不算错,只是咱们都是武官,穿着都是走兽的补子,论起升迁来,还是要归着兵部管的,这一节,薛大人还是要思量思量才是。”
朱炳德是乐见兵马司归属兵部去管的,若是真的归兵部管,靠着薛蟠的这个交情,和自己在武将那边的关系手段,只怕是这个都指挥使更好操作运作到自己头上,至于薛蟠,他到底还年轻,加兵部侍郎的衔儿,未免也太不像样了,但自己完全可以向大司马表忠心,只要自己这兵部侍郎的衔儿加上去,都指挥使可以马上给薛蟠去当,甚至说,只要自己能够实授兵部侍郎,薛蟠也完全可以接替自己的位置,这等于是交换了。
相信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朱炳德所付出的不过是在自己干满一任之后,举荐薛蟠罢了,王子腾必然不会在意,并且说不定很支持呢。
薛蟠摇摇头,笑道,“咱们这衙门,还是不必归着兵部管才好。”
“那你说说看,该交给那个衙门才好啊?”应无玉笑道,“咱们都是同僚,今日又是政事堂下了钧旨,要咱们五城协商,到底是归着那个衙门管才好,大家伙各抒己见,都说说看吧。”
“咱们穿着武官的补服,不归兵部管,”杜如山瞥了薛蟠一眼,继而笑道,“那按照薛大人的意思,该归谁管?”
“依我看,还是归着吏部管才好!”薛蟠语不惊人死不休,“论起来,兵部自然是之前管着咱们升迁的,原因就是在于咱们是武官的身份,只是从来却都不是兵部说了算的,从来都是吏部发的告身,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本官的告身就是吏部签发的,若是咱们都是吏部来管,那么是最好了,日后前途是最远大不过了!”
杜如山忍不住喷了一口茶出来,这个薛蟠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装疯卖傻?归给吏部去管?真是天方夜谭!谁都知道吏部的升迁是最快的,可谁也知道吏部大堂不是那么好进的,谁都想去,而且朝廷之中诸部衙门,只有吏部卓尔不群,从来没有下属的衙门,若是五城兵马司进了吏部的归属管辖,这五城兵马司总的都指挥使,加了六部之中最厉害的吏部侍郎衔儿,这未来的日子,啧啧啧,可真是美滋滋了。
不过杜如山如此激动,不是为了远景激动,而是薛蟠的话太可笑了,吏部是不可能接手的,他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胡须,尴尬不已,随即又冷笑连连,“薛大人怎么不说,让政事堂来管着咱们,最好?”
薛蟠笑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这时候就连应无玉也苦笑起来,“薛大人,玩笑话,就不必开了,依我看来,这政事堂不可能,吏部也不可能,咱们就不要谈那些虚的,就谈一谈到底是归着谁管,咱们这五城,事儿不会多起来,差事儿不会难办,这是必然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