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内宅妇人们的想法也不算太一样,现如今的贾母是要想着宝玉成才,而薛姨妈显然是已经过了这个想着薛蟠成才的期望期了,而是转而表达了对于薛蟠另外的事儿的不满,“过了新年,也就到了十七了,咱们大越朝自然不比以前,十二三岁就成婚,可到底如今也十七岁了,不说我明个就要抱孙子,可多少这婚事也要定下来的呀。”
二房太太奇道,“这事儿,难道不该是太太您做主吗?就算是您不做主,横竖还有他舅舅呢,蟠哥儿的舅舅如今当着大司马,只要他开口,那家的千金小姐不能聘的?只怕是公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说到了公主,薛姨妈想到了之前来过的惠庆公主,心里头扑通直跳,“罢了罢了,说这些个没影子的事儿做什么?你说的是不错,只是蟠哥儿他自己个有主意,说要自己个做主,你也是知道的,自从他老爷过身,家里头的事儿,都是他在料理,我也很是过了几年舒坦的日子,他这么说,我也就罢了,只是到底这年岁到了,也不想着这事儿,我心里头担心呀,外头这样厉害有什么用,要紧的是家里头的事儿。”
二房太太笑道,“这有什么?现如今不是有屋里人吗?我瞧过晴雯那个丫头,长得好看,很是不错。”
“可如今到底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薛姨妈叹道,“收了晴雯那个丫头做屋里人,也有好些日子了。”
“没动静是好事儿,”二房太太对着薛姨妈的感叹不以为然,“哪里有当家的少奶奶还没有过门,大爷屋里头就有屋里人生的孩子的道理?就算是少奶奶再大度,这事儿心里头谁也是不舒服的,正正经经,还是该这嫡子出生后,再让屋里人生孩子才是正经道理,这事儿是不用担心的,只是嫂嫂这话倒是也不错,转眼蟠哥儿就十七了,”二房太太想着昔日在金陵时候薛蟠还是小小个一个呢,如今转眼就长大成才,成为薛家的顶梁柱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免敬佩自己,昔日这帮衬投靠,如今也算是有些回报了,起码自己这个帮衬,没有说没有回报的。“这婚事该是要筹谋了,太太自己个就算是不拿主意,也该催一催蟠哥儿了,毕竟薛家是他带着,以后弟弟妹妹都指望着他来提携呢,且又是族长,只怕是外头不少人都打着咱们家的主意呢,若是太太你不好说什么,”二房太太眼珠子转了转,她自动请缨,“我去劝一劝蟠哥儿如何?等过了年,咱们家空一些的时候,我问问他看是什么意思,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姑娘,那么趁着如今他舅舅还在位的时候定下来,万事好说一些,若是日后有什么变化,这就说不准了。”
二房太太的意思很清楚,这就是要趁着王子腾在位权柄极大的时候选上自己个满意的,自然二房太太也不是就单纯想着仗势欺人的道理,“咱们家如今是好日子呢,蟠哥儿当着官儿,身上爵位又升了,这官儿当的如何,咱们妇道人家是不知道的,可这爵位,祖宗传下来就是六品,如今好家伙,又加了一品,这可是天大的厉害了,咱们蟠哥儿又是这样的人品出众,”这个时代的人品可不是说性格品德,而是说的是长相,“性子也好,如今虽然年轻,也当家了,哪里得不到好媳妇的?蟠哥儿就算心里头有数,只怕也是不好意思开口,”这位婶婶是预备着助攻了,“嫂嫂,且看我的罢。”
薛蟠和李纨带着众人回到了大观园,宝钗湘云惜春迎春探春等跟着李纨李纹等人往西路而去,薛蟠带着宝玉黛玉宝琴等一起朝着东路过来。大观园正门上挑着角灯,两旁高照,各处皆有路灯。上下人等,打扮的花团锦簇。一夜人声杂沓,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虽然在外头贾母那边停了戏,可这边园子里头都是少年人,如何禁得住不玩闹?何况今日除夕,原本就是要守岁通宵的,众人行来,只见到到处光亮,大观园仿佛不夜城,饶是在贾母那边闹了许久,众人已经觉得有些困倦,可这时候见到里头的人欢声笑语的,薛蟠嘴角都不免勾起了一丝笑意,“火树银花合,星桥铁索开。前人的诗句,用在今日可真是恰如其分啊。”
众人绕过了沁芳亭桥,到处看了看,宝玉虽然兴致极高,但是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被袭人扶着打着哈欠回去,薛蟠送宝琴和黛玉一起到了潇湘馆,雪雁等几个丫头正在屋内围着蓬莱海上仙山博金错银宣德炉打瞌睡,见到紫鹃等人进来,忙起身相迎,伺候二女洗漱,薛蟠见到这边无事,也就想着要回去睡觉,却又被黛玉叫住了,“如此冷夜,蟠哥哥送了过来,何不再喝一杯茶暖暖身子再走?”
宝琴何等聪明,听到这话,又度两人神色,似乎总不是喝茶那么简单,于是笑道,“我可是坐不住了,请林姐姐和大哥恕罪则个。”
紫鹃端了茶来,请薛蟠喝茶,又笑道,“这日子可过的真快!姑娘到府上这么算起来,也有头尾四年了!大爷来府上多久了?”
“也有三年了,”薛蟠笑道,“比妹妹晚了一年。”
紫鹃叹道,“这日子可真快,没想到又过了一年去了,今个算是正月初一了,旧年还说给姑娘做新衣裳,可不曾想,这入了秋,姑娘的身子长高了一大截,这衣裳却是又穿不上了。”
黛玉嗔怪道,“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昨个晚上吃酒,你多吃了几杯,这会子喝醉了?怎么絮絮叨叨的这么多话呢。”
“我却是要提醒姑娘,这年岁大了,也该顾及着自己个身子了。”紫鹃笑道,“若是和以前一样,都不顾及着自己身子,如此可就不好了,大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