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个电话,应该是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给你打的最后一个电话,一会我把电话卡扔掉,如果有事公共电话亭联系。”
“什么意思?”
“卖淫的那条线有进展,我不敢说成功,只能是尽我最大的努力。”
钟sir的声音略有些激动,我甚至能想象到他表面平静内心已经开始翻腾。这件卖淫的案子一直是上面最棘手的毒瘤,警方几次放了卧底进来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我也是在香港街头磨了一年,钟sir才敢提议让我过来试试。不过我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次的任务不同于以往在SOHU看场子,打打杀杀那么简单。
既然他们能瞒了这么久不让警方抓到马脚,这其中的水肯定不浅,我和钟sir也绝不能像之前一样随意联系。
挂电话之前,钟sir突然问我“怎么又想通了决定要做?”
其实我也想过为什么,在救了关青青的那个晚上。我看着楼下交错的电线,突然注意到了晾衣绳上挂着的袜子。
大妈款式的深红色花朵,看样子被穿了许久已经有些掉色起球,脚尖上被另外颜色的布打上了补丁,整整齐齐。
五块一双的袜子,被打上了补丁。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认真的活着。
或许,我也得找找想想自己活着的意义。
既然不能再为了肖川,那就另寻下一个。
就在那个时候,沙发上浅睡的关青青翻了个身,好像无意中压到了身上的伤口,皱了皱眉头,嘴里小声的求饶,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我把手里的烟头掐灭丢到楼下,便做了这个决定。
但是对着钟sir,我只回了一句“皮痒闲不住。”
我把手机卡掰断,扔进垃圾桶。走进兰桂坊之后,服务生直接把我带到了包房,我一推门进去就觉得气氛不正常。
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但却并看不到柴月的影子。我想说自己走错了房间,那两个男人却叫出了我的名字。
“吴十五是吧,就是在,火柴喊你在这等。”
看来这边的人都叫柴月火柴,我点点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两个男人打量着我,好像是在看货品检查瑕疵一般。
我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有些不耐烦“柴月在哪,她再不来我要走了。”
“小妹妹不要急吗,有些事和我们说也是一样。”
我起身便走,刚打开门就撞见了浓妆艳抹的柴月。她把我往里推了一把,力气不是很重,但却直戳肩胛骨。
“着什么急,我花了十万让你等我几分钟不行?”她转身带上门,闪身进去坐在我对面那男人的怀里。
仰头问了一句“觉得怎么样?”
男人一脸猥琐相,摸着下巴“身材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柴月拍了一下那男人的大腿,示意那男人住嘴。
然后转头问我“钱呢?”
我知道开始步入正题,故作为难的往前走了两步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我哪有钱啊,有钱的话我昨天不就给向阳了吗。”
她一早就能猜到我根本没钱,但还是怒气冲冲的朝我道“吴十五,你当我做慈善?”
“柴月,你能不能多宽限我一段日子,等我有了钱我立马还你。”
“还我?我叫人打听过,你之前在SOHU做过一段时间调酒师,但是后来被人赶了出来,现在无业游民一个,你拿什么还我?”
我心里咯噔一声,庆幸我跟着向阳混的时间短,还查不到那一段。而之前陈嘉尔在球场对我表白的事,也已经过去一段日子。大家对那件事的热度也就停留在一时,毕竟那种花花公子身边的女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能记住一个没名字的我。
“那我也是实在没办法,钱是拿不出来,烂命一条你想要就拿去。”
我学起小混混耍赖那一套,柴月也不恼,只是话锋一转对我道“不如这样,我自己在金街那边有几家店,你过去帮忙我管吃管住,工资抵欠款,怎么样?”
我心里沉了一下,看着柴月,觉得有些心寒。
虽然心里知道她要我去什么地方,但还是故作不知的问“什么店?我虽然出来混,但是我不卖。”
柴月和旁边的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对我道“放心,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他们一会会送你过去,你跟着走就行。”
柴月说完站起身对后面的两个男人道“人一会直接带走就行。”她说完走过我身边,拉开门要出去之前我叫住她“柴月,当年的事对不起,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自责了很多年。”
她冷冷的撇了我一眼,好像是没有感情的动物。那眼底幽深,穿过这么多年的憎恨之后好像把我钉在墙上。
柴月走之后,那两个男人态度看似客气的把我带上车。我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提起了一口气跟着走出去。
我心里清楚得很,只要今天走出兰桂坊的门,脑袋就别在了裤腰带上,是死是活,就全靠关二爷保佑。
我本来还在担心会不会在金街遇到凤嫂,没想到车子直接开到了后门,两个男人带着我从后门走了进去。
走廊两边贴着李丽珍和舒淇的泳装海报,仿佛是被遗留在旧上海的角落,暧昧又带着点颓败的气息。不过想来也是,来这找乐子的大部分是三四十岁的男人,夫妻生活不和谐,工作又不顺利,心中女人自然是香港早一代的女星。
这家洗头房和凤嫂那间格局类似,都是隔板隔开房间,走在中间甚至都能感受到两边都在不同频率的晃动。
我一路故作紧张的跟着走进去,那两个男人把我扔给坐着嗑瓜子的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