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教……”进屋见到端坐于席案旁,正拿纸笔在那一堆案卷上边写写画画的李为止,她很是忐忑与惭愧,“我……我起来晚了。”
李为止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继续手中忙碌,分外好脾气道:“无妨。坐。”
撄宁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坐下,探着脑袋看他在纸上画画写写些什么。
见纸上龙飞凤舞细细写着每一位死者的特征,雷同的打了勾,其他格外特别的也做了标记,她不禁高兴问:“那剩下这些案卷我是不是不用看了?我看您做的记录就好……”
“要看。”李为止却是剜了她一眼,还要求道:“看过之后,像我一样,做一些记录。”
“……是。”撄宁无奈,只得照做。
幸得睡饱了,此刻精神振振,看这些命案的卷宗,于她而言并非难事。
而她看这些案卷的时候,李为止则到床榻上,和衣躺下,睡了。
约略一个时辰过去,撄宁按着他的法子,写了满满一张纸,自顾便开始了比对。
她发现,她与李为止看出来的东西,虽然大部分一样,但到底还是有几处不同。综合之后,她盯着几个字眼,陷入了凝思。
德高望重、忠孝典范、死相诡异……
“做好了?”
撄宁突听得这个声音,吓得身子猛地一颤,回头一看,发现李为止已经起身,就在他身边站着。
“李司教,”她有些恼,“我的思路都被您打断了。”
李为止缓步走到席案边,不紧不慢坐了下来,方才回了她道:“那便重新整理。”
分明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自己都烦了,这才借题发挥,怪怨到他头上!
事实却并非如此,撄宁的确想到了些许东西。
她凝思片刻,稍微理了理头绪,终于道:“我们假设这一切都是刘十三郎在背后捣鬼。那便意味着,他做了两条线。一条是城内的命案,一条是城外那些暴徒。他如此大费周章,目的何在?”
她说这些时,眸光闪烁,颇有几分自鸣得意。李为止冷静地看着她,先且什么也不说。
“第一条线,十几条人命,都是德高望重之辈、汴州的人物,死的却那样离奇,那样冤枉。朝廷自然会派能者前来查明真相,而这也恰是刘十三郎要的。”
撄宁一一作出解释,话语不疾不徐。
“第二条线,唆使汴州匪盗之流发起暴乱,摆出那些武器,闹出如此大动静,多少人都会问,那些武器从何而来?以大理寺丞方大人的断案之能,以及其求真计较的秉性,捉出背后黑手的同时,势必会将火药武器的来源也翻个底朝天,结果……”
言及此处,她顿了顿,忽而看向李为止,不无严肃反问道:“您猜,矛头会指向何人?”
“公主!”李为止脱口而出,眼底顿时流露出许多忧虑之色。
可偏在这个时候,撄宁又可怖地做了另一个猜测,“如果这十三条人命也被大理寺丞查出来与公主有关,那公主的处境,可就更不好了!”
如果她的假设没错,汴州近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刘九阴针对公主的致命一击,那她说的两条线,最后势必会扭成一条足可勒死公主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