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他知道她是个女儿身,便是不知道,他也清楚她从来都是个正经人,绝不会对长相俏丽的女孩子动手动脚。适才她的举动,必是别有用心。
“抱歉,我不能告诉李司教您。”撄宁却是一本正经,这样答了他的话!她还道:“我还有要紧事说与方大人听,李司教,您可以回避吗?”
真是没大没小了!她这是跟她司教说话的态度?李为止气不打一处来,眼目睁得更大了些。
他不妨告诉她,“你要与方大人说的话,我一来就都说过了。”
听言,撄宁不禁看向方暨白。方暨白摸着下颔上的胡子,神色肃然冲她点了点头。
想必,李为止定然是拿他那些大义,奉劝过方暨白,叫他不要继续白费力往下查了。
撄宁收了视线,又看向李为止,不冷不热道:“我要与方大人说的,不是李司教您所想之事。”
李为止气得眼睑不由得一跳。目光如同无数小刀子扎在撄宁身上,足以将其扎得体无完肤。
撄宁说罢话,却是低垂了眼睫,低眉顺目,并不看他。
他唯有向方暨白拱了拱手,道:“我头前说的那些话,还望方大人深思熟虑,再做打算。告辞。”
方暨白亦是拱手,却只道一句,“不送。”而对他前一句话,并不做回应。
李为止临走之前,还不忘剜了撄宁一眼,道:“我在外头等你。”
“是。”撄宁躬身相送。
李为止走后,她便急急问方暨白,“方大人,李司教都跟您说了?”
方暨白点头,随即笑了一下,道:“他还劝我,要在一个无赖和公主之间,端明立场。”
“那您做何打算?”
“想我断案三十余年,从来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一切依凭法理,只论事实与真相,不问人情与世故。汴州这些事,倒叫我为难了。”方暨白言及此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李司教说,即便大人继续往下查,也只会查到更多不利于刘十三郎的罪证。”
“的确如此。”方暨白道,“尽管我嗅出事情古怪,经昨日深入一查,还真都是对刘家那位公子哥儿不利的。再查下去,恐怕他死一百次都不够抵罪的。”
“您希望他死吗?”撄宁最想知道的,是这件事。
方暨白不禁深看了她,终于告诉她道:“我从未错杀过谁,冤枉过谁,无关对方好坏。”
“大人您不希望大周国唯一的公主有事,也不想冤枉了刘十三郎,更不愿自己一世英名,毁在这一桩案子上,小人说的对吗?”撄宁无奈地说着,嘴角却又透出些许莫可名状的笑意,“要找到平衡,的确很难,但要找不到这个平衡,也绝非全无可能。”
方暨白惊诧地看她,“卓司徒何出此言?”
撄宁遂告诉他,“那个叫青鸾的婢女,额侧那朵梅花不是为了遮掩一条疤痕么?适才小人发现,那朵梅花下面,根本摸不出有旧疤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她并非婢女青鸾?”方暨白突然获得新的突破口,不由得兴奋起来。
“小人也不敢肯定。”撄宁笑了笑,道,“想必凭着方大人的本事,定能断定其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