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抚在撄宁臂弯的双手,悄然收了回去。她看着她,诚挚道:“不是打算堂堂正正地站在他们面前吗?姊姊我,也希望你堂堂正正地站在他们面前。不仅是父皇和母后,还有太后,以及朝中文武百官,乃至天下百姓,我要他们都知道,妹妹你,是大周国另一位公主。这样不好吗?”
这样当然好,极好。但在天子和皇后身边长大的公主李令月,为了她,就忍心把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吗?
撄宁不由得心疑,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反而道:“姊姊思虑周全,所言甚是。我的想法,与姊姊不谋而合。”
说不定,姊姊的确有这样的真心,她妄加猜测,也恐怕薄了她一片好意。
“妹妹,来!”李令月高兴地牵了她的手,拉着她在软塌上坐了下来,“跟姊姊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生活的?卓家的人,待你可好?”
“他们待我很好,尤其是我祖父,待我比家里头任何姊妹都要好,还有我母亲……”撄宁三言两语将自己从前的生活概述了,并没有多加修饰的兴致。
“姊姊说会帮我,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比起自己的从前,她更关心自己的将来。
李令月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终于抓了她的手,几近语重心肠,劝道:“此事万万急不得。你当知道,现在大周的天下,是太后的天下,并非父皇的天下。要想父皇和母后认下你,我们第一件要做的事,当是从太后那里,夺回本该属于父皇的权力。”
“夺权?”个中道理,撄宁自然是知道的。原本,瓦解太后的权力,也是她实现心中大计必须要做的事。“姊姊有什么计划吗?”
“我本来是有计划的……”李令月说着话锋一转,“现在,这个计划需得我再好好想想。”
“因为我,不再是姊姊能够牺牲掉的棋子吗?”撄宁不禁笑了一下,随即问:“本来的计划是什么?我倒想听听看。”
李令月形容有些尴尬,忽而作笑,“不是什么好计划,不提也罢。”
她用在撄宁身上的狠心与龌蹉,她绝不希望她知道。
所幸撄宁也没有追问下去,很快转了话题。
“姊姊可以庇护我吧?”她兀地问一句。
“当然。”李令月想也不想就意气做答。
撄宁不妨告诉她,“有关太子的谣言,是我起的头。太子的将来虽岌岌可危,但他现在因为皇后的庇护,倒可喘口气。我恐怕在此期间,他知道是我在背后捣鬼,会对我不利。他甚至有可能,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他如何会知道?”李令月吃惊问,“你告诉他了?”
“气恼之下,曾说过几句狠话,就看他有没有姊姊这个头脑,可以想到这一层了。”撄宁笑得轻松,分明就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怎样的狠话?”李令月问。
撄宁便将自己当日在东宫说的话,都说给了她听。
李令月听罢煞有介事,极力要隐藏撄宁公主的身份。她郑重道:“但愿他没这个脑子!如若他真的想到这一层,那就不能怪我对他心狠手辣了。”
听言,撄宁不禁暗想:就这么害怕我公主的身份为外人所知吗?
如是想着,她故作轻松,“其实,就算他猜到我是什么人,也决然不会希望这件事公之于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