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止哪里见过撄宁哭成这副模样?一时心中不忍,竟忘了身后还有几十个兵士看着,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坚决道:“我在。”
倒是因他这一动作,撄宁率先反应过来,忙收敛了情绪将他推开了些,哽咽着也有几分难为情,“我没事……”
李为止也镇定了心神,想到当下处境并非寻根究底的好时机,四下环顾一番,他便拉了撄宁道:“先离开这儿再说。”
他带领众人,往盲山深处的一个小山头走了去。见这山头可环顾四周动静,他才命令大家就地歇息整顿。
几十个兵,伤势严峻的就有十七个,剩下的,包括李为止在内,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您不在哈丹指挥作战,却如何来了这盲山脚下?”撄宁问。
“哈丹城久攻不下,我遂带了五百名将士组成诱饵军,佯攻盲州,兵败后逃至盲山。”
如此一来,葛郡侯带领大军攻下哈丹,便大有机会了。可怜李为止带领五百名诱敌将士,只剩下现在的几十人……
“你呢?如何会出现在这儿?”李为止紧看着撄宁,早就想问问她的事了。
“说来话长……”撄宁面露难色,想了想道:“开罪了太后,公主为了救我,让人把我送到北边来的。”
李为止听了不禁又气又着急,“好好地怎么把太后给得罪了?”
“为筹集军饷……”撄宁唯有将这件事拿出来暂且挡一挡。
她千里迢迢而来,本是要与李为止坦白自己的身份的。无论如何,她需要他,他是她最后的希望。但是不巧,一重逢竟遇到他自身难保的时候,她的事,自不好现在就说。
“你为筹集军饷而私自挪用,虽胆大妄为了些,但结果都是为朝廷出力的,太后因何还要治你死罪?”李为止狐疑地看她。
他了解的太后,可不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不知变通的太后。他了解的公主李令月,更不是一个为了一个不干紧要之人,愿意与太后为敌的李令月……
他了解的撄宁,倒是一个撒起谎来连她自己都会信以为真的撄宁。恐怕她,还有什么隐情是没有告诉他的吧?
“就是要治我死罪啊!太后她竟然要治我死罪,我也很气愤。”撄宁被李为止看得有些心虚,想了想老实交代道:“其中还另有隐情,我一句两句地也说不清楚……”
“那就用三句。”李为止非要知道个所以然不可。
“……”撄宁不由得愣了愣神,反应过来便果决地告诉他道:“是一桩陈年旧事。您放心,我此番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李为止方才收敛了灼视人的目光,沉下心来,不再寻根究底。眼下,当以逃出盲山,与大军汇合为重。
“翻过盲山,可直通突厥腹地。如若葛郡侯那边顺利的话,我们当可汇于辽城。”他举目远眺,望向盲山之巅,形容凝重之中又满含了希冀,终于做下决断,“就从那座山。”
他目光所及之处,却是最高也最险峻的一座山峰。
一名兵士不禁拖着受伤的腿上前,“将军,只怕山路崎岖,弟兄们翻越过去都难啊。”
“总比遇到突厥兵强。”李为止神色严峻,“我们现在的状况,只要再遇到一队突厥人,就是个死字。”
那名士兵低了头,唯有一声叹息。
很快,一行人便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