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他,如果见到这样一个背影,想来也会缀上来吧,也许是为了热闹,也许是为了打败什么,又或许是为了争一口气之类
想着这些与此行毫不相关事情,他的道心却没有任何变化。毕竟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了,那以后,怕是再也没法看到这样的江湖,在看到这样的江湖人了吧。
他并不惮以怀揣着最坏的打算赶路,真武的下一代并不需要他操心。真武传承虽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继承者,但是那些与自己同辈的人们都全部已经可以作为顶梁柱了。
玉斧真人相信在真武积聚了气运之后,他们可以撑起真武这个名号。而他,只要负责不惜任何代价将可能影响到真武未来,会让真武大兴的未来变得不再那么清晰的东西给排除掉就好。
是的,不惜任何代价。毕竟这一次出发的人,有些多。而很多人并没有掩饰自己气息的意思,他们这个境界的人,平日里大多不走动,掩饰了自己的气息跟掩耳盗铃也没什么区别。
也正是如此,他会做好最坏的打算。谁也不知道那道气息是什么,而且,这些同时赶来的人中,难保不会有人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这种事情,在江湖乃至整个世界的历史上,出现的次数已经够多了。翻开任意一本史书,这些事情,随处可见。
人是利己的,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总比站在他人的角度去思考要轻松一些。而站在真武一门的角度上,他显然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对于这道气息有什么其他选择。
毕竟,真武一门有气运做保,少了他,也还有人能撑得住,能等到真武大兴之时。所以,如果真的会有影响,那大不了,就拼上一拼便是。
突然又想起了走时,那些看着自己的懵懂眼神,玉斧的脚步不经意间缓了一下。只是这个幅度太小,而又太快,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从东海到开封的路线有很多条,可走水路,可走陆路。只不过,有一个人选择了另一条更为直接的路。
他没有踏水而行,也没有走固定的陆路。而是选择从人烟稀少的山脉中穿行。与玉斧真人不同的是,他的步伐不快,步频也不快,如果换个环境,只怕人们只会认为他只是个普通的练武之人而已。
但是在着山脉之中,他依然如此的悠闲的行进着,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更关键的事是,如果细心的话,可以发现他走过的地方,一片寂静。
不仅是没有了鸟鸣兽吼,连虫鸣声都寂静了下去。春日里本该在山林里横行霸道的熊瞎子远远的便缩成了一团,不敢随意走动。
而那些飞禽走兽,多是避之不及一般,以那个人的位置为中心四散开来。竟是没有一个敢靠的太近的。
而如果靠近些,可以听到男子正在喃喃自语着,“这半年剑意倒是有不少长进,但是一时半会竟是不太好收敛起来气息了,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而他悬在腰间的配件,轻轻的颤了一下,似是在应和,又似是在安慰。
男子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日头的方向,便继续走去,不再出声。自从剑道更进一步之后,他便开始在东海以自然的力量来使自己变得更为纯粹。
但是他没想到,成功了之后,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还是会对周围的环境产生这样的影响。对于自己的剑意的收敛,看来还需要想像办法才是。
而在其他的方向上,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是仍不愿成家的男子,看着眼前满头花白,却精神状态奇好的老者苦笑着说道:“老祖宗,您就放了我吧,我保证立刻回去。”
“你个混小子什么德行老祖我可清楚的很,你小子是老祖亲自教出来,你想什么老祖我会不知道?这次乖乖跟着去凑个热闹,然后跟我一起回去,不然你爹天天要在我面前絮叨,受不了受不了。”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摆手,一脸嫌弃的表情,似乎那絮叨是什么他很讨厌但又避不开的东西一般。
男子看事有不成,认命的叹了一口气,“我爹不让您玩,您就拉我回去当顶缸的。”
而老者看着男子饱含怨念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说话,只是从他脸上的笑意来看,他的心情想来应该是极好的。
少林的“小和尚”终究还是出了庙,只是这一次与他上一次出山不同,头顶着九个戒疤,身披着深红的袈裟,手拿锡杖的他,再不是那个籍籍无名的小和尚了。
只是与原来在庙里与众人所说的不同,他憨厚的摸了摸了自己的头顶,向着寺庙的方位低声道了个歉,“对不起,各位师兄师叔师伯,她才是我心中的那尊佛啊……”
将锡杖随意的背着,将身上的袈裟换了下去,而又重新穿上了普通的僧服,他的眼神中全然不见最初时的那种沧桑。
对于所有人来说,佛都是不同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佛可能是他们的信仰,也有可能是虚无之物。对于江湖人来说,佛是那座天下闻名的庙,是那庙里的数之不尽的高手。
而对于那座庙里的人来说,有些人认为佛是目标,有些人的佛是他们自己。而对于小和尚来说,佛就是她,她就是佛,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即使继承了所有的东西,对于佛法的感悟,对于经义的了解这个世上已然几乎没有在比他高的了,但是,他的佛从未变过。
这是小小和尚的承诺,也是小和尚要履行的约定。小和尚长大了,是时候该去找到那尊他从小小和尚开始苦苦的等待这么多年只为求得的佛了。
至于江湖上的那些事,自然要再往后摆上一摆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十几年只是人生中的一段而已,可对他来说,这是他经历的人生中的一大部分,也是漫长的一段。只不过,现在,一切都要有一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