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脸上布满血迹污泥,苏牧云瞧着那老者只觉甚为熟悉,他端详片刻,突然大惊失色,呼道:“祁伯伯,怎生是你!”那老者一听,也是疑声问道:“孩子,你认得我?”苏牧云喜极,大声道:“我啊!我是小云啊,苏牧云。”
原来这躺地老者竟是帝国驭龙者的队长,被封“双龙将军”的祁山。这驭龙者本是龙呤城王都护卫,统共有十二名,驭者平日驾驭驯龙,驰骋天空之上,警戒护卫王都。这龙呤城有驭龙者护卫,帝国之中,也只是仅此一处,再也找不到第二处了,这龙呤城得名便也是由此而来,而这驭者身份高贵,自然也是不用多想,王城中,无论是文臣武将,还是王族宗室,无不对其尊崇敬仰。而这祁山却是驭龙者队长,其地位之高更是不用多说,便是帝国君主武烈帝也是对他礼敬有加,封他做了“双龙将军”。
祁山一听,也是大吃一惊,他初时瞧见苏牧云,见他一身打扮很是普通,又见他一瘸一拐,便将他当作误入此地的乡下小孩。忽听苏牧云如此一呼,他再仔细一瞧,便认出果然正是苏牧云,他心神俱震,颤声喜道:“哎呀,果然是四殿下!”他话音一落,脸上顿时老泪纵横,又道:“很好!很好!孩子,你还活着。”苏牧云闻言也是痛哭流涕,答道:“是的,我没死,我逃出来了。”
二人相见,均是有悲有喜,流泪不已,但终归是喜多悲少,祁山脸色一片通红,笑道:“好得很,孩子,你过来,告诉祁伯父,你是如何逃出来的。”苏牧云依言走了过来,他见祁山胸口中箭,便道:“祁伯伯,你中箭了,我先帮你把它拔出来吧。”祁山伸手一拦,摇头苦笑:“不成啦,这箭射中了我的心肺,若是平时这也算不得什么,找个大夫替我去了就是,只是这荒山野岭,却是拔不得,一拔我便会立时气绝而亡。”苏牧云急道:“那我便扶你去寻大夫去。”祁山又是摇头:“这箭名为“摩云箭”,本就是为了射杀我驭龙者而制,此箭威力巨大,可射百丈之高。箭矢锋利,逢物便穿,这箭杆还生有倒刺,如若乱动,一不小心就会划破心包。”
苏牧云一听,急得哭道:“那这可怎么办呐。”祁山哈哈一笑,道:“殿下你也勿需费心了,我祁山在这谷中已躺了两日了,本就命不久矣,如今又得见四殿下,可见是上天怜幸我祁山,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言语畅快,毫无负憾之意,他转头又说道:“四殿下,你快说说,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苏牧云便将如何逃出宫城,八部三人如何将他擒住,他又如何使计逃了出来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最后他说道:“祁伯伯,你可知道这八部都是些什么人?那秘海又是个什么地方?”祁山听完,道:“这个八部,我倒是知道一些,是个很厉害的门派,八部中人,个个身负绝技,武技高强,但虽是有才,却是无德,这些人平时里不做善事便罢,心肠反而狠毒,更是干尽了天下坏事。”苏牧云一旁听得不住点头,道:“祁伯伯,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这些人真是丧尽天良,卑鄙无耻。”
他又听祁山继续说道:“再说到这秘海么,倒不是个什么秘密,便是三岁小孩也知道那个地方,只是你久居王城宫中,这不知道也属正常。”他说话太多,忍不住咳嗽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苏牧云见状急道:“哎呀,都怪小子太鲁莽,你身上有伤,我却还累得你说了这许多话。”祁山摆手说道:“无妨,我心里有数,再说,我这些话若是现在不说,恐怕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说完,只见夜色也如笼盖一般罩了上来,便抬手一指某处,道:“孩子,你看见那处山洞没有?”苏牧云循他所指方向看去,果然看见离此十来步处有一黑幽幽的洞口,便道:“嗯,我看见了。”祁山道:“白天我也看过了,那里面也没有什么鸟兽爬虫,甚是干净,之前我负了箭伤,自己一人不敢动弹,现在幸好你在,这样罢,你将我扶进去,今晚我二人便在里面歇息一夜,正好我还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苏牧云闻言便点头说道:“那好,祁伯伯你先在这呆一会,我去将那山洞收拾收拾,便过来扶你进去。”祁山答道:“好,你自己小心一些。”苏牧云道:“放心吧,我晓得的。”
苏牧云走了十来步,来到洞前,打量了一番。只见洞中不大,仅容得下两到三人,但却果如祁山所说,洞中四壁皆是光滑岩石,干燥洁净。苏牧云顿时高兴不已,他又在谷中拾了一些干草,在洞中铺了两张睡席,又拾来若干碎石,围砌一圈,中间放了枯草干枝,想必是准备生一堆篝火。
他洞中忙完,便过来将祁山扶进洞中,他将祁山小心放倒在枯草席上,又搬来一块圆石,铺了一层软草,垫于祁山背后,使其仍是半躺半坐,祁山躺罢,只觉身下柔软,甚是舒服,便笑道:“真是有劳四殿下了。”苏牧云乐道:“祁伯伯,何须客气,你只管躺着便好。”他手指那一篝火柴堆,道:“这山洞虽是干燥,但夜间还是稍微阴冷了一些,我就顺便拾来了一些干柴,之前父上曾带我们兄弟几个春游狩猎之时,队中曾有武将教我钻木取火之术,祁伯伯,你少待一阵,我去制些火绒,钻杆,生一堆篝火起来。”
祁山哈哈一笑,道:“四殿下你可真是糊涂了,你忘了吗,有浑天儿在,你还需什么钻木取火啊。”苏牧云闻言一愣,随即也乐了起来,拍头笑道:“哎呀我可真是将它忘了,有这位龙将军在,自然再也不用这钻木取火了。”
祁山道:“你去拾一枯枝,走到它身前,我令它喷些火点燃便是。”苏牧云高兴道:“妙极。”跑出洞去,捡了一根儿臂粗细的枯树枝,来到驯龙浑天儿头前,只见驯龙半开双眼,望他一望,又随即闭上,竟不理他。苏牧云心头笑骂:“这龙将军,当真与人一般,好大的排场呢。”他忽听祁山在洞中说道:“浑天儿,你这惫懒家伙,快吐些火出来。”
那驯龙听见,这才动了一动,昂头咕噜一叫,苏牧云顿时只见一团暗红光团在它腹中若隐若现,随之顺着长颈游向头部,那红光越来越亮,就连那驯龙巨鼻竟不停往喷着白色烟气。那红光到了头部,便停在下颚处,不再移动。这时,驯龙的头猛地晃了一晃,蓦地张嘴喷出一股烈焰出来。
苏牧云只觉热浪扑面,炙热难熬。但那巨龙一喷便止,恰好点燃了苏牧云手中枯枝,驯龙喷完,便又是眼皮一合,垂头一蜷,不再理会。
苏牧云又惊又喜,急忙用手护住火势,回到洞中,点燃了洞中篝火,顿时洞中火光熊熊,暖意盎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仍是沉浸那驯龙一喷烈焰的情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