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夜郎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盐粒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却也只铺了薄薄一层。
伏龙山的上空乌云密布,凄厉的寒风呼啸而来,卷起松散的雪花,乌鸦蹲在嶙峋的巨石上,被冰雪扑了一身,怪叫着飞起来。
肖雉守在刻有“妖王”的石碑旁,除了他们师徒二人,方圆十里没有任何活物。
虽然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长衫,肖雉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腹部像是燃了火炉一般,灼热的血液涌动着。
肖雉一副痛苦的表情,弓着身子、倚在石碑上,汗水从他的毛孔里溢出来,五脏六腑如同泡在沸水中,没有了知觉。
尽管非常煎熬,肖雉却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山脚下那一双双阴冷的眼睛时刻盯着自己,若此时认了输,恐怕师徒二人会被生吃活剥了。
深邃的洞穴直通伏龙山的腹地,空旷的溶洞里,由妖兽筋脉组成的巨型法阵依旧新鲜,正中央的青铜鼎中翻涌着精血,大量怨魂在精血中嘶吼着,却怎么也逃不出这小小的青铜鼎。
蛟螭斜躺在青铜鼎旁,全身的毛孔渗出血红的汗液,嘴里发出阵阵痛苦的低吟,身体蜷曲着,皮肤愈发艳红。
蛟螭没想到的是,以自己数万年修得的躯壳,竟然承受不了蟠桃的灵气,这股灵气是如此邪性,在自己的全身上下来回游走,没有任何要被吸收的迹象。
后背的肌肤裂出一道道口子,血丝渗出来,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莫非和给蟠桃树供养的心脏有关?
感觉自己的躯壳要被撕扯开,蛟螭咬牙站了起来,双手攀在青铜鼎上,脸颊浸在精血中,竟是如此舒服。
蛟螭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挣扎着将青铜鼎里的东西捞出来,随手扔到地上,自己则努力往青铜鼎里翻,竟也挤了进去。
让精血埋过自己头顶,蛟螭瞬间觉得舒服了,体内的灵气通过毛孔溢出,充斥在精血中,又反过来滋润蛟螭的躯体,裂开的口子逐渐愈合。
被蛟螭从青铜鼎里抛出来的,除了九尾狐的尸首,还有神荼的兵器-苍骨,这两个物件都沾满精血,浓稠的精血甚至渗入苍骨的骨髓腔中。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青铜鼎渐渐没了动静,如一滩死水,越发清凉。
精血逐渐褪去红色,变得越发通透,精血中的营养被蛟螭迅速吸收,蛟螭的躯壳往外膨胀,青铜鼎被挤得有些变形。
持续了两个时辰,青铜鼎再也无法承受蛟螭的躯壳,朝着四周炸裂,法阵顷刻瓦解,妖兽的筋脉散落一地。
强大的能量冲击着四面的岩壁,整个伏龙山都在颤抖,夹杂着碎石的积雪从山顶滚落。
感觉到洞穴里传出强大的力量,肖雉确定蛟螭成功了,肩头的压力瞬间卸了下来,歪倒在地上,呕吐出来的鲜血顺着岩石缝一直往前流。
夜郎城的雪已经停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神荼在雪地上踩出一行浅浅的脚印。
正往前走着,旁边的巷子里忽然窜出一列阴兵,将神荼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