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七的一笑却立刻收敛了回去,仍细心地去吹吹那男人的伤口,显得认真且细致。
男子叹息了一声:“罢了,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不值得姑娘如此挂怀。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伶七笑笑:“叫我伶七就好。”
男子略略沉思,微微一笑:“意为‘灵气’,倒是名如其人,乖巧伶俐。”
伶七摇摇头:“那倒不是。”
男子又摇了摇头搭话道:“可是生在七夕,父母取个伶俐的彩头?”
伶七没有说话。
男子套近乎未遂,问道:“那姑娘的名字可有出处?”
伶七淡然道:“好听而已。”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男子并不以为意,见对面的这位不搭话,便自顾自地聊起来:“在下姓山,字人禾,外出经商,却遇到歹人相害,流落至此,幸得姑娘相救,才保全了性命。可仍不知歹人是否还在城中,所以想暂留于姑娘处,避避风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碧玉簪子来。
伶七看着簪子碧玉晶莹,钗尾还秀巧地刻着一个“兰”字。
人禾看着伶七仔细的表情,做出沉痛的样子:“不瞒姑娘,这玉钗正是一位姑娘于我的定情之物,迫不得已,危难关头,只好用它换得一线生机了。”
伶七表情很是失望:“你已有定情的姑娘了?这......”边说还边用手缠动衣角。
这人禾的表情更加的沉重道:“说到这里,我更加难过,她因我四处游商,早已嫁作他人妇。我不愿提起这段悲伤往事。”说到这里,有些深情地看着伶七:“到此刻,我才感激她,让我还是孤身一人,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伶七低下头,笑了笑,含着羞抬头问他:“那......我可有什么能为公子做的?”
人禾答:“若是可以,烦劳姑娘帮我打探一下,近日是否有一批金都的人还在晋城停留。若有,烦请帮我留意他们是否来到星辰阁询问。多谢。”
伶七应承下来,让人禾好好休养。
走出门后,伶七却笑了笑,这位山公子虚假做作,一句实话没有,怕是以为她是使唤下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所以才哄骗着给他使唤。
他说自己是商人,拿出来的却是今年新打造的官银,他的玉钗上写的是个“兰”字,擦汗的手帕上却绣着梅花,腰带、秀囊和钱袋子上的针脚分明是出自不同女子的手艺。分明是一个官宦子弟,故作深情,且处处留情。
伶七自小在莲姨手下长大,见惯了东风逐水,燕过无声,知道风流之人最薄情。看着这男人反反复复撩动她,心下厌烦,本想赚着点银钱打发了,现在却想多榨榨他的油水儿,给他一番辛苦。
想到这里,伶七心里浮现出一个计较。
伶七出了汤水房,转头回到子夜楼,走到小阁内第九间屋子连续叩门七下,七长一短,推门而入。
屋里别无其他,只有一张床铺,床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一身酒气,看到伶七来了,口齿不清地道:“七哥你就是麻烦多,进我的房间还敲什么门,哪里像子夜楼里长大的,倒像是豪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
伶七去拧了拧他的脸道:“小九你真是不要命了,上次才挨了楼主一顿鞭子,又敢这么喝,咦?闻这味道,是新酿的清荷酥风。小九你个猴儿,骗得好酒也不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