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一动不动挨了这一鞭子,倒刺在她脸上留下深深的印记,她突然笑了。楼主这时注意力本没在她身上,仍笑脸迎客,忽然后背一阵剧痛,让他整个人伏在姜充的身上,口吐鲜血。回身就是一踹,老三直直地撞在子夜楼厅中的柱子上,动弹不得。
伶七一惊,慌忙爬到老三身侧。老三已经口不能言,伶七看了看一直回护她的三姐,再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心下一横,默念了句:“师父,师兄,我要是今日不敌,不能把师门的沉冤大白于天下,下了阴曹再与你们赔罪。”
此时,山人禾还没有回来,伶七灵机定了定神,想到身后就是晴九的住所,心生一计。
她安抚了奄奄一息的三姐,三姐用最后的力气摘下手上的玉镯:“妹子,能出去,就好好活着,有尊严有脸面的活着。万万不能让人践踏了去,哈。”
说完,便没了气息。
但伶七哪有时间哀痛,一把砍刀挟风而来,直砍伶七臂膀,伶七一侧身,轱辘老远出去。
长链砍刀**控的极为自由,伶七几次都差点被刀锋砍去肢体。她动作麻利,但心中冷静,转来转去就是想到大厅中央之处。这一回,伶七刚滚停,之间一把大刀横切而下,对着她的门面而来,她一偏身,刀锋直砍入地缝,硬生生的把地面劈开一处,也把伶七的头发砍掉一截。
伶七心中一喜,赶忙滚了几滚,大刀随着她的身影,把地面砍裂好几处。伶七看似狼狈,但眼神中的得意之色越盛。
八大衙门中姜充是脾气最急躁的,他看伶七灵活,聂锋几下没有拿下他,心下焦虑,一个闪身,跃起老高,直直地踏向伶七。
伶七向前则被姜充踩踏到胸口,向后则会被聂锋削掉臂膀。就在这紧急的时候,伶七脚踝一紧,整个人被快速地拽到了一边。待她起身,看到了山人禾的脸。山人禾没有平时的嬉皮笑脸,伸手把她拽到身后,沉声道:“我来了,你退后。”
顿了顿,又道:“没找到油。”
姜充落地后看着他二人道:“贼子,从中都一路追你到这里,也该了断了。”
山人禾冷笑一声:“凭你,不配与我了断。你只不过是郭家养的狗,你见过人和狗之间有利益牵扯的么。让你家主子与我说话。”
姜充一跃而起:“你没那个机会了!”
要知道,姜充一直有人蛇护体,早已习惯。此时人蛇不在,他的暴躁性子却未改,这一攻让山人禾看到满满的破绽。山人禾站立未动,待他投怀,极快伸手掰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扭,姜充的胳膊肘登时向里拐,只听一声哀嚎,眼看胳膊是废了。
其余七人一拥而上,伶七极快地在山人禾身侧说了句:“请你救晴九。”然后快速地拉动墙壁上的机关,登时一张挂着刀子的渔网急急落下,正扣在他们七人身上。
但她仍是低估了这几个人的功力,他们对视一眼,用力一甩,整个渔网飞到楼角一侧。八大衙门看到山人禾后便顾不得伶七,一股脑地冲向山人禾去,山人禾本来正在解开晴九的绳索,奈何一抬头,看着七张狰狞的面孔正跃向他。他一阵惊悚,向后荡起晴九的绳索,成功避开
他们,这七人一落地又开始生扑,山人禾巧妙地坐在晴九的肩头,东躲西荡,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伶七冲进晴九的房中,把他柜子里存着的陈年醇浆翻腾出来,一只手搬进搬出,共拿出八坛。山人禾给他淘酒的心意倒是很真诚,这俩人倒想过冬的仓鼠一般收藏了不少。
伶七对小五说:“你们快出了楼门,顷刻性命不保。”
小五听话,带着老四和小六就往外跑,小厮们扶着楼主也紧跟着。边跑还边吼伶七:“这子夜楼是被你毁了,你今日就是走不出去,星辰阁也必然鞭尸泄愤。走着瞧。”
伶七把酒坛子放在阁楼中间,对着山人禾叫喊,待山人禾抱着晴九落地,其他几人纷纷追落。
伶七提着一个酒坛威胁道:“你们放的这把火,现在就在子夜楼下面,若你们都想活命,谁都别动。”
八大衙门哪里听她的话,一把挂满干瘪的眼珠的红伞冲着伶七的面目飞来,伶七下意识地用酒坛子一格挡,酒坛瞬时碎裂,落入地缝中的醇酒登时炸起火花,伶七和八大衙门被围困其中。
伶七看着周围炸起的火光,知道八大衙门是冲不出去了,何况她呢?真没承想她的结局是和八只怪物同生共死。
她扯下脖子上的玉珏甩给山人禾,没有多说一句。随即敲碎周围其他的酒坛,登时火光大作,柱子和房梁瞬间火光蔓延,子夜楼里一片火海。
山人禾头上的汗水顺脸躺下,却无计可施,低低头看着肩头晕倒的晴九,又听闻星辰阁里喧闹声四起。他对着火光虔诚一拜,一跃而起,冲出了子夜楼。
伶七看着惊恐的八大衙门,内心一片绝望。
她本不知归途在哪里,哪知此处就成了容身之所。
而且,这山人禾跑得多快啊。
男人和女人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更不容易被情感左右,能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可是,她的一腔苦涩将要安放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