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州,晋城,乔家。
八丈八尺高断山之上,乔竹酒离开了两年多的乔家府邸中,一切都如常,甚至于连哪盆花哪棵树的位置都没怎么变化。
可是乔家表面看起来晴空万里,实则暗地里时刻面临着风雨雷电。
乔府正中央,那座宏伟的七层藏书阁内,文寸长一如既往的站在那块高悬匾额下面仰头发呆,而在一排排书架间,有一衣着朴素,头顶劣质荷花簪的清美女子正翻着一本本藏书,偶尔拿起,便要很久放下。
不多时,藏书阁的门由外而开,脚踩养身白玉、夏日觉凉的文寸长回过神来,紧了紧肩上所披毛毯,回身而望。
脸上始终带着精明劲儿的乔知深迈着大步而至,走到文寸长边上搀扶着他说道:“大哥,没什么事往外面多走动走动,总见不着阳光对身子不好。”
文寸长被乔知深扶着到低床上坐下,神色中尽是遮盖不住的疲态。“明明年纪还没到入土为安的时候,偏偏这身子骨却是扛不住几年了。”
乔知深手上一颤,精明劲儿收敛不少,真诚的笑容增添了几分,劝慰文寸长道:“大哥别乱说,家里的孩子还一个没成家呢,怎么着你也得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才行不是?要让旁的先生教书识字,我可是没法放下心来。”
文寸长听罢欲言,但喉咙一痒,便忍不住接连咳嗽起来,乔知深帮他轻拍着后背两下,而后文寸长抬手示意他不必继续施为,转而问道:“说吧,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
乔知深嘿嘿一笑,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哥你,这些日子,齐家又闹出点动静来。”
“齐家?”文寸长皱起了眉头,似是很不愿提及齐家的事情。“怎么,闹出的动静与乔家有关?”
乔知深面色一肃,详细解说道:“齐家发下圣旨,封幽王朝上下所有豪绅富贾、王侯官僚,凡占地栽粮过百万亩者,每年缴纳赋税要多交三成,试问这整个封幽,除了我乔家之外,哪里还有几个粮田过百万亩的?这不明摆着要在我乔知深身上刮油么?”
文寸长听后,眉头皱的更深,但他虽然对齐家有着百般厌恶,却没有因此而丧失理智,文寸长沉默间,乔知深问道:“大哥,说白了,就算我一文钱的赋税都不交,那齐当家的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你看……”
文寸长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并未第一时间给予乔知深自己的看法,而是朝那一排排书架里的清美女子呼唤道:“兰慧,等会再挑,先过来。”
乔竹酒的二姐乔兰慧闻声而来,见到乔知深后叫了声爹,继而文寸长把乔知深所言转述给她,问向她道:“兰慧,你觉得你爹这一笔金银该不该给?”
乔兰慧想也没想便答道:“该给。”
文寸长紧了紧肩上毛毯,追问道:“为何?”
乔兰慧抬手摸了摸头顶上的荷花木簪,说道:“因为竹酒还没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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