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垂着眼帘扫了眼梳妆台上的手机,莞尔,“没事,不重要的电话。”
无非就是让她按时吃饭休息,叮嘱些有的没的,她不接他也会发短信过来。
可是叮嘱有什么用的?一旦忙起来,吃不吃饭休不休息根本不是她能决定的。
以白总的日理万机,他最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女艺人叹了口气,心想,不重要的电话对方能打来三四次么?
等妲己给她描完最后一笔,电话还在不知疲倦地响,她也再没什么理由不接了,于是只好慢吞吞走过去,却发现屏幕上是个未知号码。
妲己月眉一凝,心头不知为什么颤了颤,手心也开始无端发热,按下接听键。
那边传来的是男人低醇又有些不悦的嗓音,“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听到他的声音,妲己瞳孔一缩,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忙关好了化妆间的门,靠在门板上道:“我刚才在工作……以为是白檀的电话,所以……”
那边男人低低一笑,“以为是白檀的电话所以不接,”他一阵见血地挑破,“怎么,吵架了?”
妲己失神片刻,走到化妆镜前坐下,声音如同被人抽走了力气,“哥……”
苏亦庭“嗯”了一声,听到她这样有气无力的语气,心头无声揪紧,却不动声色道:“身体好些了没?我前几天手头事情太多,忘了给你打电话问。”
凯文和他身边的华裔护士看着病床上浑身缠着绷带快被裹成木乃伊的男人,皱眉。
刚从鬼门关活过来就打电话,当辐射不伤身体的吗?
他哪里是事情太多,分明是那天他私自放走了白檀,美第奇公爵一怒之下把他发配去做另一个难度极高的任务,作为惩罚只给了他三五个帮手,骗他深入敌方陷阱,差点就直接送了命。
可这个男人的实力偏偏如同神迹,力挽狂澜、险中取胜,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了任务,自己也身受重伤一直躺到今天才醒。
醒了之后立马就是一个电话打过去。
妲己不知道这些来龙去脉,只道:“我没事,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边才要小心。”
苏亦庭静了片刻,又把话题绕回来,道:“白檀对你不好?”
妲己撑着头,听着对方让她极有安全感的声音,呼吸都跟着沉静下来,微微阖眸,“挺好的。”
白檀对她挺好的,这是实话,尤其是从欧洲回来之后,几乎不跟她怄气发火,脾气也变得比从前好了很多。不涉及原则的问题,他无一例外地都依着她。
至于物质上,他从来没有短过她吃穿。偶尔看到商场里漂亮的首饰,他觉得适合她的,甚至还会亲自去挑一挑买回来送给她。
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真的没有。
“挺好的三个字听起来就很勉强,素素。”男人淡淡道,“婚姻可以勉强,幸福勉强不来。”
妲己垂眸,“所以你和挽歌不幸福吗?”
苏亦庭一怔,只觉得浑身伤口迸发的疼痛一路到了心底。
凯文吓了一跳,看到他突然绷紧了肌肉,伤口里又有血丝沁了出来,“头儿……”
苏亦庭冷着脸打了个手势让他闭嘴,声音淡漠得没有波澜,平静如不起风浪的海面,“我和她不一样,”他顿了顿,嗓音压低了,“我爱她。”
言外之意,白檀爱你吗?
妲己最先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一层。
她怔然听着,听着自己一向不屑于将“爱”字说出口的哥哥终于败在了挽歌手上,她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从前挽歌没听过这个字,现在,她大概也不想听了。
所有人都当是挽歌勉强了哥哥那么多年,最后不择手段嫁给了她,却落得个惨淡的结局。
只有妲己,一直站在离两个人最近的地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如果哥哥真的不愿意,谁又能勉强得了他?
可苏亦庭明白得却太晚了。
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晚上想起季挽歌这三个嵌入骨血的字,那种无声的撕心裂肺才让他明白,他爱季挽歌,爱到哪怕茫茫无期地一辈子这样寻找下去,也难以割舍。
“你为什么嫁给他?”苏亦庭忽然问。
妲己回过神,扶额笑道:“不为什么啊。”
她本想说,是那时候萧锦帆逼她逼的紧,爸爸的手术费都凑不齐,她好像没得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