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时候,三房刘氏的内室里。
徐堂燕坐在一张玫瑰椅上,桌上一个玻璃盅里满满放着樱桃。
她伸手拈起一粒转着,“这真是你种的?”
刘氏垂眉看了一眼自己的黑色绣兰草的鞋尖说:“几年前你叫人送来的樱桃特别好,我便留了种子,按着农书上教的法子试着栽种,没成想发芽了还长的很好,树长的高大,果子又红又大,这不,摘了特意请你来尝尝!”
“钱氏怀着身子呢,你可送些给她了?”
“那是自然,如今“她”没了,钱氏的日子慢慢的也该有些甜头了!”刘氏说她的时候,指了指二房的方向。
徐堂燕稍一沉默说:“也难说,还要看二哥续一个什么样的回来……”
刘氏笑了一下,“这个,自然看老太太和二哥自己的意思了,不过依着他们的眼光,只怕进门的也是……差不多的。”
“老太太?”徐堂燕说。
“三嫂有什么不妨直说,现在又没外人。”
刘氏道:“几个媳妇里,老太太唯有疼你,你说话她也能听进几分,我不求进门的二嫂家世相貌如何,只希望是个好相处的,不然茹姑、珍娘、萝姐儿几个可就要吃苦了!”
徐堂燕理了理鬓角道:“其实,眼门前就有个合适的,我二叔家的小堂妹是个不错的……”
刘氏目光闪闪看着她:“哦?说来听听!”
徐堂燕说:“二叔有三个女儿,我说的便是最小的那个叫珮琳的,她早年运气不好,先是生过一场掉头发的病,好好的姑娘,只剩下手指头粗的一根辫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不过三五年才好了;
再谈婚嫁年纪就大了,便和咸阳的葛家六公子定了亲,谁知六礼才走到一半,葛六郎去庄子上催租,回来的路上正欲一场罕见的冰雹,马车竟然滚到山崖子下面,骨头都寻不着……”
刘氏拍拍胸口,阿弥陀佛了一句。
“怪可怜的,那你的珮琳堂妹岂不成了望门寡?”
“可不是嘛!我小堂妹从此就伤了心,说时运多舛此生不愿再嫁,说来,今年也二十二岁了!”
“嗯,年纪倒也合适,二哥毕竟也是第二次续弦了,若找个十几岁的也不太端庄,你那堂妹性格相貌如何?”
徐堂燕自信道:“怎么说呢……若比小秦氏来讲的话,只怕还是我堂妹更俊些呢,性格就不用说了,整个徐家谁不夸她温和知礼细心周到,只一样,不知我二叔可愿意女儿嫁过来,他极为疼爱珮琳堂妹,从没因为她婚事不顺看轻她一丁点儿,也是千金万贵的……”
刘氏嗯了一声点头,忽然狡黠一笑:“若你从中撮合呢?这事能有几分把握。”
徐堂燕选了一粒樱桃慢慢吃下,吐出核在手心里看着,“我若尽力,当有个七八分把握,只是,我却并不想热这个心,二哥这人,哼……”她不说了。
“是啊!二哥这人糊涂,容易受枕边人的影响,秦棉活着的时候他便和善大度,换做了秦椿竟然变成如今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二房乱了这些年了,不但几个孩子受苦,还拖累得整个沈家也风气不好了;
丰哥儿、谦哥儿、阔儿和道儿他们几个将来是要娶媳妇进门的,还有那几个嫁出去的姊妹们,哪个不需要一个名声良好的娘家做靠?
我们也都是母亲婶婶的,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二房再落到个不妥当的人手里……万一再生出个像茵姐儿那样浅薄自私的呢?之前咱们是没办法,现在难道也袖手旁观?”
徐堂燕兀自一颗颗吃着樱桃,听刘氏一句句的讲着。
“以前大家还说朝哥儿性子孤傲,倒不太像她,可是今晚上你也看见了,他连那样的人都能找到家里来,像个什么了?还那样污蔑珍娘,这是哥哥该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