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同意顾初的说辞,道,“我想,这种装神弄鬼的事你表姐最清楚。”
“之前她来上海的时候我们也经历过了,罗池说有人要杀我表姐,又说我表姐……”说到这儿,顾初蓦地顿住,看向陆北辰。
没错,就在她刚到北京那天,他就跟她说过:许桐是瞒了一些事情的……再联想到罗池之前跟她说的话,说许桐瞒了事情,心里就一激灵。
陆北辰对于她能想到的丝毫不奇怪,道,“沈强对盛天伟心存不满继而打击报复也正常,许桐是第四任助理,被他盯上也实属正常,但在我看来,沈强的恐吓行为更多的是为了逼盛天伟就范,逼着他把失踪的眉首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就是沈强的目的。但在上海,恐吓你们的人很显然不是沈强,因为那个时候沈强已经死了。”
顾初经陆北辰这么一提醒方才想起,之前许桐来上海的时候脸色就很差,她那时还以为是工作压力过大,随后就遇上了弄堂事件,现在想想,有可能许桐在弄堂事件之前就已经受到恐吓。“那么能是谁在借着沈强的手来继续吓人呢?”
陆北辰盯着青灯,沉思。
顾初对于这个案子也只是听一头是一头,有时候罗池会说上一嘴,有时候科洛会随口那么一句,她在不清楚详情下就不便做过多分析。将木偶拿了过来,百思不得其解,“青灯好解释,这只木偶算是怎么回事呢?”说着,手指摸到了木偶背后的凸起位置,好奇地按了一下,不成想,木偶突然说话了!
“叮当当,没人装……”
“啊!”顾初哪会想到木偶会冷不丁出动静,吓得一声惊叫,手一松,木偶“啪”地掉在了地上。
那木偶结实得很,没有摔坏,黑漆点成的双眼直勾勾地瞅着顾初,孩童般的嗓音继续:“眼尚明,难心安,咕噜噜,头啖汤,你不喝,我先装……”
“这、这什么?”顾初战战兢兢地问。
陆北辰看上去极为冷静,将木偶拿了起来,静静地去听,直到,木偶“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下一顿,你做汤。
听到这儿,顾初早就后背生凉了,只觉得毛孔里都嗖嗖地冒着凉风,咽了一下口水,指着木偶,“我怎么听着像是童谣呢?”
童谣打小她听过不少,天南地北的,各种版本的。什么“排排坐,吃果果”、“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穿花衣”、“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等等,但从没听过这种童谣,明明就是小孩子们的声音念出来的,明明声音听上去那么童稚天真,可每字每句都透着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陆北辰没说话,将木偶拿在手里,反复查看。
是童谣没错。
可这首童谣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就在没多久,这首童谣是从梵尼嘴里说出来的。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愈发诡异,同一首童谣,怎么一天之内出现了两次?
他思量了许久,末了对顾初说,“也许,当时的那个人并不是要杀许桐。”
顾初看向他,不理解。
“沈强恐吓梵尼是为了找出女朋友,那么他吓许桐也应该是这个目的,但很显然,后来冒充沈强来吓人的那个人做事手法跟沈强不同,那么,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许桐不止受过一次惊吓,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害人,许桐受到的何止是惊吓?最有可能的是,是有人要利用这种事来达到告诫的目的,就像,今天一样。”
“告诫?”顾初眉头拧起,“一盏青灯和一个木偶,能起到告诫的作用?”
陆北辰将木偶放到了青灯旁,凝神注视,一字一句道,“也许,秘密就藏在童谣里。”
……
周一的时候,A大果然通知了考试的成绩,顾初再次拿到全优,跟她当年刚入学的成绩一样全科优秀。学校通知她在本周就去学校报道,可顾初不大想走,原因是这两天在北京虽说不怎么参与案件吧,但多多少少知道了案情,勾得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不来北京顾初还不知道,原来这个案子牵连甚广,而她愈发觉得,这个案子越是查下去,对许桐就越是不利。
但陆北辰摆明了要她回学校的态度,接到成绩后,他便给她订了头等舱的机票,她明白他并非是赶她走,只是这个案子,他不想让她插手太多。
想来机场为她送行的人不少,罗池语境他们都嚷着要来,但都被陆北辰给回绝了。他独自送她到机场,快进安检的时候,她依依不舍,一直搂着他不放,自然也顾不上周遭的眼神。
“我答应你,案子差不多的时候我马上回去。”陆北辰见她眼眶泛红,心里自是不舍,但在公众场合也不能表露太多,只能轻声安慰。
她在他怀里点头。
“回上海后别嫌麻烦,能让保镖跟着的场合就让他们跟着。”
她又点点头,抬眼看他,依依不舍的。她欲言又止的,他看在眼里,便问,“想问我什么?”
顾初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酸涩,开口,嗓子有点堵,“其实我来北京那天,你是回了上海吧?”
陆北辰也知道瞒不过她,抬手,将她的发别在了耳后,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笑。顾初便明白了,又紧紧搂住了他,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不能瞒我了。”这些天她每每想起这件事总会心生愧疚,当时她还在埋怨他的不守时。
陆北辰只觉得心头先是暖后是疼,亦将她搂紧,在她耳畔低语,“好。”
“北辰,你一定要早点回上海。”顾初轻声道,不知为何,她总是在最幸福的时候会感到淡淡忧伤,就生怕是甜蜜过了头就会苦涩似的,下意识生出不好的预感来。当然,这番话她不能跟陆北辰说,因为他会觉得她在胡思乱想。
可女人,何尝不是喜欢胡思乱想呢?因为曾经失去过,才对今天得到手的幸福倍感珍惜,而同时的,却又更怕失去。
陆北辰低头亲吻了她的脸颊,低低承诺,“初初,我会早点回去。”
顾初凝着他的脸,下一秒,主动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
送走顾初后,陆北辰又马不停蹄地赶回罗池那,案子显露出种种迹象来,这意味着他们又该加班加点。一件案子,分摊了不少的小案子,所以一旦线索冒头都是数件齐发,这也是这类案子的好处。有关梵尼的问题,上头做出了指示,科洛找的别墅毕竟是个人家,对于梵尼这个重要的涉案人员,警局这边另寻他处安置。所谓安置,更像是看管,毕竟,想要证明一个人是在装疯还需要时间,与此同时,专案组人员又再次赶赴疗养院对梵尼的事情进行调查,对她平时的衣物进行筛查等等。
而齐雪被警方盯上后已经承认自己受了伤,但为什么受伤,她给出的理由跟给医生的理由如出一辙。再问,缄默。专案组人员近乎跟她在审讯室里磨身心俱疲她才松口,说,伤是被不知名的东西给打的。警方给她做了详尽的口供,她终于承认那晚朝着黑衣人和科洛开枪的人是她。
“可是,我使用的不是枪支,只是可以将人打晕的器械而已。”她是这么给自己辩解的。
齐雪不清楚是谁绑架了筱笑笑,也不清楚是谁救了筱笑笑,她跟警方交代说,是那晚她收到了一条消息,匿名者告诉她有人会闯入地下室找证据,所以她才出此下策,没想到自己却受了伤。警方对她第一次审讯的时候,是她刚刚受了伤没多久,她是咬牙承受的,后来她知道警方一直盯着她,所以始终拖着没去医院,也不敢找医生来看,但这两天伤口一直发炎,她怕这条胳膊会废掉,所以只好冒险了。
问及受伤的情况,齐雪说,应该是麻醉剂,当时她的精神一直处于混沌之中。
专案组人员将齐雪的口供送到罗池手里时,陆北辰正好从机场赶回来了,罗池看上去挺兴奋,挥舞着口供本对他说,“我觉得吧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眼了,决定出手帮咱们了。”
陆北辰没像他似的那么激动,安静地看完了齐雪的全部口供后对罗池说,“最好对齐雪的伤口情况重新做一次扫描。”
这是有必要的,罗池也明白,便打电话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做了。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同事探头进来,说,“头儿,盛天伟来了。”
“嘿,今天什么日子啊?看来得去买彩票了。”罗池将手里的文件一归档,手一挥,“走,会会他去。”
同事马上澄清,“那个……头儿,盛天伟指明要见陆教授。”
罗池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