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黄导师很厉害,虽然这里面有宫家在补偿他家的意思,但敢把家族的下一代交给他,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信任?
如今这信任作没了,黄导师唯一能提出的,不过是让他把丙班带到地级,然后才去地级班任职。
高层们没有否决,只是雷厉风行地派下去一个新班导。
衣衣忙昏了头,愣是没想起来,还有一个班导交接仪式。
当然,其实,它也没有多复杂,黄导师又是简单粗暴的性格,上来没有寒暄,没有问候,直接就当空投下一枚炸弹。
“小兔崽子们,你们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今年老子终于不再担任你们班导,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松一口气,因为老子还是实战课的导师,还会把你们往死里面操练,所以,一个个的,皮都给老子绷紧了、绷实了,免得老子抽起来不太痛快。
另外,这是你们的新班导。”
说完,他阴笑着,目光扫过台下一圈,居然转身便干脆利落地走了。
一片鸦雀无声。
全班怔住,连新导师都没反应过来,呐呐无语,忘记了该顺着黄导师给的台阶来一场自我介绍。
倒是全班和日常抽风的黄导师相处多了,哪怕这一回消息有些惊人,他们还是顽强地挺住了,只怔了两秒钟,就反应过来了。
机灵地,赶紧捂着嘴,生怕自己高兴的乐出声来,很多前车之鉴告诉他们,黄导师的耳朵可好着呢,有不少同学就是这样沉不住气,没彻底确认其走远,就开始发牢骚抱怨。
结果,自然是被他收拾得累成死狗。
不机灵的,也有别人帮忙捂住。
以至于当新导师终于回过神,脚步飘忽地走上台,底下学员已经笑得东倒西歪,仿佛笔直笔直的竹子长去了别人家地里,那叫一个乱。
搞得新导师莫名其妙,还以为这些人是在笑自己,自我怀疑是不是长得太丑,于是大家都看着他就想笑。
当然,新导师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很温和的中年男人,倒不是长得丑,就是有点胖,肉乎乎的,笑起来时眼睛迷成了一条缝,居然从进来教室嘴角就没平过。
他开口,细声细气的,有一股让人不自觉平静下来听他说的力量。
“大家好,我叫胡飞明,你们可以叫我胡导师,或许胡班导,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我会一直陪着大家,希望到时候我们班考入天级的学员能更多一些。”
这话一出口,大家就跟瞧稀奇似的瞪大了眼睛。
多温和,多有礼貌的一导师。
简直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他们的天使!
讲真,他们倒也不是没见识过慈祥和蔼的导师,只是早已经习惯了黄导师的画风,本能就觉得大概所有的班导都是他这个模样。
毕竟班导不同于其他导师,其他导师还可能跟学员隔三差五地开个玩笑、闹腾一阵,但班导需要威严,才压得下众多熊孩子。
这样一来,哪怕再和蔼的一个人,也会慢慢被逼得威严起来,不由得,几人开始暗地里眉来眼去地交流着——这位班导,温柔笑的表情能坚持多久啊?
久一点好啊,看着赏心悦目。
可不能突变成黄导师那样,挎着张你们欠了我八百万石珠的脸,更别说某人私下里,对衣衣,那是喷起来从不留情。
一直就没变过。
众人回忆起那些年被黄导师批成一坨狗屎的时光,简直无语泪千行。
持久度需要时间见证,很显然,就现在而言,他们还是很满意,这个新导师的。
要说有谁不看好,大概也就只有台下的衣衣了。
她看着台上某人的笑容,莫名有股不祥的预感——这笑容,和自己前世商场上交际时挤出来的差不多啊,衣衣特地花大力气练过,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或许外人觉得很亲切,但圈内人,谁不知道,这仅仅表示,你有利益,我会和你接触,可能双赢,也可以背后插一刀。
总结起来,就五个字,我想算计你!
自穿越后,衣衣面瘫症状似加剧了,再加上环境还算单纯,她很久都没见过用过了,如今看到这久违的、熟悉的假笑,她瞬间心中咯噔一下。
不知不觉中,衣衣端正了坐姿,背挺得笔直笔直的,眼神无比专注,外人或许会觉得衣衣这是在认真听新导师讲明天考试需要注意的事项。
但衣衣心中却非常清楚,自己是升起了一股对于曾经同类的敌意。
同性相斥,大概没人会喜欢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尤其是那可能代表了你很糟糕的曾经。
她冷眼看着,这位新导师之前被黄导师的不按常理出牌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的控场能力非常强。
观察能力不弱,脸皮也厚。
考试年年有,大家早已清楚整个流程,若他干巴巴地念一些条例,没准大家早已不耐烦,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那到时候,孤零零站在台上自顾自说着的人,才叫真的尴尬。
显然,他一点也没有让自己落入这种处境的意思。
毫不犹豫就讲起了自己从前考试时,发生过的趣事,比如千笔忘记带上,他急得哇地一声哭出来,反而让负责监考的导师都不好意思说他了,自己掏腰包,给他买了新的……诸如此类,他说了许多。
把这种黑历史说出去,无疑很破坏形象,但同时,也是拉近了和学员们的距离,仿佛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导师,变成了近在咫尺的朋友。
像是这会儿,就有人好奇地举手问“后来发生了”“导师你是怎么做的”,有人起哄,气氛热闹得不行。
衣衣心道,如果黄导师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气得跳脚。
——老子也是在尽心尽力教导人,凭什么老子就得不到大家的拥护,就得不到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的认可?
他和你们相处多久,老子又和你们相处多久?
良心都被狗吃了,必须打一顿。
若一顿不行,那就两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