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水流里,吴尽欢反而松了口气,与泥石流相比,哪怕再深的水流,人也不至于沉下去,不至于被泥沙埋在下面。
他手脚并用,拼命的扑腾,想浮到水面上,不过身后阵阵的拉力,让他干扑腾也浮不上去。
他回头一瞧,好嘛,只见周沫就在他背后,双眼紧闭,毫无挣扎,显然人已经昏死过去了,但要命的是,她明明已经人事不省,但双手还死死揪着他的后衣襟不放。
吴尽欢真的很想把她踹开,不过两人的距离太近,他想出脚也施展不开。吴尽欢憋着气,回手抓住周沫的军装,让她贴紧自己,而后他一手抱住她的腰身,另只胳膊向下划,双脚连续蹬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从水中浮了出来。
在脑袋露出水面的那一刻,他长大嘴巴,嘶啦嘶啦的大口吸着气。
只吸了两口气,奔腾的水流就涌入他的口中。
吴尽欢急忙闭气,同时向四周查看,现在他正处于一条崩腾的河水当中,也有可能是江水,总之水面很宽,他根本看不到岸边。
水流湍急,他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漂流。
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情况,当他看到前方黑漆漆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一颗漂浮的大树,而自己正以极快的速度直撞上去时,他眼睛不自觉地瞪大。
那一刻,他真的感觉自己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天色太黑,水流又太急,等吴尽欢看清楚前面有颗打横的大树时,完全没有闪躲的空间。
他猛吐出口气,尽全力向水底下沉,不过他还是慢了一点,猛然间,他感觉自己的头上响起嘭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头顶传来刺骨的剧疼。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做出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死死抱紧不知是树杈还是树桩子的东西,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吴尽欢慢慢恢复神智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连日来的雨天也难得的放晴了。
此时,他正趴在一处浅滩,在他的身下,还横着一颗树木,他的双臂正死死环抱着树干。
他眼皮动了动,慢慢张开眼睛,头顶疼得像要裂开了似的,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缓了一会,他慢慢抬起头,发现自己正抱着一颗树木,他想放开树木,但双臂因为长时间用力的关系,已经完全麻木了。
过了好半晌,吴尽欢才龇牙咧嘴的将手臂收回来,现在他的双臂只稍微活动一下,肌肉便传来针扎般的刺疼感,很痛,不过吴尽欢却很开心。
疼,表示自己还活着,表示自己的胳膊并没有断,表示他还有求生的希望。
又缓了许久,吴尽欢的双臂无力的下垂,脑袋顶着树干,想要坐起来,可是背后传来的拉力让他又无力地趴回到树干上。
他机械性的扭动脖子,回头一瞧,周沫正趴在他的身后,两只苍白的小手,依旧在紧紧抓着他的后衣襟。
吴尽欢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让她这辈子来向自己讨债。
他一直都很不喜欢这种看似善良,一心只想着救人,但却自不量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样的人,其实具备的只是一种伪善,非但救不了任何人,反而还会害死周围的人,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当然了,他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他的运气够好,求生的信念够强罢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又在树干上趴了许久,等身子恢复些力气,胳膊也渐渐能动了,他才慢慢坐起,回手摸了摸周沫的脖颈,过了片刻,他心里嘀咕一声,死丫头,害人精,还挺能活的!
他拉了拉周沫的手,可是她抓得实在太紧,以吴尽欢现在恢复的力气,实在无法拉开她的手。
他解开衣扣,干脆把外衣脱掉,甩给周沫,然后他扶着树干,颤巍巍地站起身,环视四周。
这里是河湾,水流缓慢,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和周沫才被冲到岸滩上。
河水的对面是山壁,这一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树林,至于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和周沫终究被河水冲出了多远,吴尽欢完全不清楚。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手机、钱夹已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口袋里,仅剩下一盒香烟。
他把香烟掏出来,水流哗啦啦地向下流淌,烟盒里的香烟早已经被泡成汤。他把烟盒丢掉,在自己身上又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有了,连打火机都没了。
他轻叹口气,低头看了看仍处于昏迷中的周沫,他走上前去,先是摸了摸周沫的裤兜。运气不错,他竟然翻出来一把多用途军刀。他转而又摸向周沫上衣的口袋。
在她的口袋中,他摸到了圆形的硬物,他正要拿出来时,周沫的睫毛颤了颤,接着,朦朦胧胧的眼睛慢慢睁开。
吴尽欢的动作随之停止,他的手还一动不动地插在周沫的口袋里。
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过了一会,周沫眼睛猛的张大,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空气中传出啪的一声脆响。吴尽欢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一块红印。
他瞪着周沫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把伸入周沫口袋中的手抽出来,双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