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言之有理!”太后阴冷的眸光从惠妃身上滑过,后者立时觉得身子一凉,叹了一口气,“阿枝,去吧,你知道该怎么说的。”
“奴婢明白!”郑姑姑明白太后的担忧,皇上正在养病,得知实情,不知会是怎样的反应,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要如何处置惠妃,太后还是要听听皇上的意思。
如果是以前,惠妃有把握皇上会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宽恕她,从轻发落,那一声“沅沅”,可是她和皇上之间伉俪情深的最佳证据。
可现在,惠妃心底没把握了,瞥见皇后眼中的冷意,她闭一闭眼,只求皇上看在她尽心尽力伺候多年的份上,不要处罚得太重。
毕竟两位皇子大婚在即,她这个母妃若是出了事,必定会大大影响皇家喜事的祥瑞,皇上总不会为了一个新入宫的明贵人而赐死她吧?
在等待的时间里,沉闷得令人心悸,明霏一直在抽泣,哀伤欲绝,太后两次发话让她回去休息,她也不肯,太后怜她小产后身子虚弱,精神恍惚,也不再勉强。
百里雪一直神色淡然,无视惠妃母子不时射过来的恨意,太后的脸看不出喜怒,但看得出,这场汹涌澎湃的后宫风云,让这位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身心俱疲。
处置惠妃,太后当然可以做主,但这么大的事,皇上迟早会知道的,还是皇后想得周到,不若让皇上现在就知道,由皇上亲自定夺。
见郑姑姑迟迟没有回来,惠妃心底的不安逐渐加深,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只要圣旨未到,她就有希望,可惜,现在她人在慈宁宫,不能在皇上面前求情。
此刻才明白薛皇后的用意,薛皇后好深的心思,若是太后亲自处置,她还可以当面向太后求情,但把决定权转移到皇上那里,她无法当面求情,皇上也未必会念及旧情。
就在惠妃极度忐忑不安的时候,郑姑姑终于回来了,还一并带来了皇上的圣旨,惠妃杨氏,心胸狭窄,谋害皇嗣,不容她人,其行已失后妃之德,降为嫔位,幽闭梓乐宫,无旨不得擅出。
郑姑姑每念一句,惠妃身体的凉意就加重一分,唇齿都在颤抖,险些支撑不住,降为嫔位?
多年以来,在皇后的忌惮与压制之中,她多么艰难才混到了四妃之首,一下子就被打落到了嫔位?
百里雪对这个结果倒是不意外,若非母后敏锐善断地请皇上处理此事,只怕惠妃的处罚还要轻,降为嫔位,对惠妃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惩罚。
父皇旨意已下,轩辕珞就是再着急,也不能怎么样,关节处开始隐隐发白。
惠妃颤声道:“臣妾谢皇上隆恩,只是两位皇子大婚在即,大婚礼仪皆是臣妾一手操办,如果臣妾被幽闭…”
“惠嫔娘娘不用担心,皇上已经下旨,两位皇子大婚之事,由淳妃娘娘代为打理。”
淳妃?惠妃牙关紧咬,皇儿大婚,是何等隆重的大事,淳妃那个糊涂东西,能办成什么样子?
见惠妃十分不甘,太后眼底掠过一道怒意,“怎么?你还敢质疑皇上的旨意?”
“臣妾不敢。”惠妃,一日之间,就成惠嫔了,知道此时是不得不服软的时刻,“皇上仁慈,臣妾感激涕零!”
明霏咬住毫无血色的唇,不知道对这结果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却陡然听到了郑姑姑的最后一道旨意,“恭喜明贵人。”
惠嫔神色一震,明霏面呈苦笑,“臣妾喜从何来?”
“皇上怜明贵人痛失皇嗣,特晋明贵人为明嫔,恭喜明嫔娘娘!”郑姑姑道。
什么?惠嫔目瞪口呆,自己降了,明霏升了,入宫还不足一年,就与自己平起平坐了?这叫自己如何甘心?
这个结果在明霏的意料之中,若如实说自己失足落水,必定没有今日之福,这一次她没有推辞,眼眶红肿,泣不成声,“臣妾谢皇上体恤。”
太后见此事终于告一段落,一股倦意从心底升起,连看也不看惠嫔一眼,闭上眼睛,“退下吧,都给哀家安分些,不想总想着兴风作浪!”
一日之间,惠妃本来从最有希望晋升为贵妃的人,降成了惠嫔,而且被幽闭在梓乐宫。
这个消息风一样传遍了六宫,在后宫待久了的人都知道,从美人,才人,婕妤,到嫔位,只要资历够,机遇好,都会顺理成章。
但若想从嫔位晋升到妃位,绝对是一个质的飞跃,所以,从妃位降为嫔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安宁郡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震惊,此事出乎她的意料,惠妃竟然会揽下所有罪责?
不过安宁郡主是何等精明的人,转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事已至此,惠嫔再暴露自己,不但于事无补,而且无凭无据,指证自己,给人的感觉就是在胡乱攀咬,说不定得到的处罚更重。
而且,安宁郡主明白,这是惠嫔卖给自己的一个人情,碧婵道:“娘娘准备怎么办?”
安宁郡主冷笑,惠嫔走到这一步,就看她的造化了,有用则用,若是无用,人情又怎么样?
在宫里,人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她抚摸着指甲上嫣红的蔻丹,唇边浮现一抹冷幽的笑意。
明霏那个贱人,因祸得福,孩子没了,反倒升了嫔位,足以见得这个贱人在皇上心中有相当的位置,以后想要对付起来,就难多了。
碧婵道:“娘娘也不用太担心,就是升了嫔位,也还是在娘娘之下,况且,她已经没了孩子,不足为患!”
“你这话还算中听!”安宁郡主微微一笑,可惜太子妃这次安然无恙,有个人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了,似乎是心有灵犀,立刻有宫人进来禀报,“娘娘,薛姑娘来了!”
对薛灵薇的到来,安宁郡主根本不意外,冷冷一笑,“等了这么久,终于兴师问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