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只觉心中一颤,却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随即听到一声“叮铃”之声响起,接着又是一声低低娇呼。“是个女子!”董卓听出这呼声尖细,定非男子。更感自己心中跳得厉害,“怎么会有女子?”他既有些害羞,惧怕女子的靠近,又有些隐隐地期待,连自己也弄不清自己在想着什么。
却好一会儿听不见声音,董卓心中突突,“那女子哪去了?”突然感觉一只手在自己额上摩挲,董卓心中划过一丝惊诧,“娘?!不,不是!”这触感分明就和昨日梦中的娘亲一模一样。
董卓霎时明白,昨日自己所感并非皆是做梦,确有个女子轻抚自己额头,又为自己理衣盖被,他却将其当成娘亲,多半便是如今身边这女子!
这女子轻语咕哝了几句,董卓心神正自激荡,也听不出此女说的是羌语还是什么,却并非汉语。董卓从小将自己锁在屋中,很少接触外人,而一出门外就遭到群童的欺侮,家中亦无姊妹相伴,从未与同龄女孩相处过,可也觉出这手掌与娘亲的手不同,娇嫩水滑,便如绸缎划过自己发肤,没有缝补劳作的粗糙,这是一双少女的手!
如此董卓更感紧张无比,身子竟不住颤抖起来,可动的只有双手。只听那少女轻笑一声,董卓只觉这笑声如银铃般脆响,手颤抖地更厉害了。“又发癔症了么?娘在这儿呢,乖宝。”又听到少女柔媚笑声。
“她竟会说汉话!”董卓还未来得及细想,一双柔荑已将自己两手包在掌心,只因少年手也不大。确是故梦重温,董卓再无怀疑,而自己也真就此平静下来,心中再无旁念,没有甚么勤修功法,更没甚么奋发图强,甚么曾经受过的屈辱,甚么父母师父,通通抛在脑后,只愿长长久久、永永远远地躺在少女身旁,被少女一直这么握住双手……
许久之后,又有人张开自己的嘴巴,董卓知道那给自己喂饭的人又来了,他只盼这人赶快离开,因为这人一走,那少女便会来到自己身边。他恨不得狠命咀嚼吞咽,把饭食早早吃完,这人可早一刻先走,那就能早点见到,不,感觉到那少女了,可自己连牙也动不了,心中憋闷。
待吃完饭过了几个时辰,董卓只觉自己仿佛过了一年多,比自己修炼功法时山洞中枯味无聊的日子还难熬百倍。终于那人走了,少女来了,董卓心中默想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睡去了,他要珍惜与少女一起的每时每刻。
这次还没待董卓两手乱挥,一声轻笑已入耳中,随即那柔荑便紧攥着自己,董卓先时只觉触手冰凉,心自一怔,转眼却已想到少女当是从外面进来,羌地早春寒气亦是不退,一会儿便可暖了。自己便挣脱了少女双手,反手将少女玉手拢在自己手里内侧,可自己手还是太小了,无论几次变换位置总也围不全。
少女似也是一愣,随后更是浅笑,“好孩子,知道疼‘娘’了,呵呵……”笑声妩媚醉人,让董卓只打了一个激灵,脸上发烧不止,却将少女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害怕,只怕这“少女”其实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可能已是二三旬年纪,真如自己母亲一般,或是年岁更长;抑或是这少女全是自己想象而出,自己只要一睁眼一放手,这女子便会如雾气般消失在那里,从此人间再无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