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二从和尚院四部的茅房里出来,铁青着脸并且面无表情,事实上他如今脑子里都被这该死的印度式‘泻药’给抽丝拔茧,已经弄的实在没有半分脾气。
整整三天的时间,除了睡觉、发呆、肚痛,他往茅房里奔跑的速度和频次委实可以破了少林的某条记录。这悲催的可恶的蒙人的调戏良家妇女的还居然瞎出药兆的尿药!把整个一出悲惨的事故级灾难愣是如影附随的像一只嘻嘻贼笑的鬼魅一般抓着他不放。
整三天!拉,大量的拉,拉的肠子都快掉出出来,刚歇不下一会儿就还得接茬拉!
三天来几乎水米不进,也没心思没胃口再给腹中这些倒霉的茅坑之神们再补充任何弹药,但这难熬的ri子简直就看不见头,人都虚脱了还仍然不见有落闸收口的迹象。
习二在这三天内倒跑了八趟药局,他手脚酸软形容枯槁,又跪下来给人慧真大师磕头如捣蒜的求恳,他言辞哀哀,要人大师一定要给想个法子止了这难忍的腹痛和无止无休的腹泻啊!
慧真和尚一开始还真有些着急,从药局这地界潇潇洒洒的出去,然后再悲悲惨惨拉成这样回来还叫救命的这些年真不多见。
于是就不敢怠慢赶紧的把脉诊治,又拿出极好的养胃止泻的药剂来让他服用,如此一番适症的调理下来倒是让习二稍稍消停过一些时辰,但过不了多久就又是爆发,并且一次更甚一次,竞像是那些藏在他腹中的鬼灵在做着坚决的抵抗。
这样搞到后来连慧真也是束手无策的很,他想过把习二直接给判为恶疾病人报知方丈院定夺,却又在再次切脉时候发现其脉象充盈,平稳有力,而且人的jing神也显旺健,不像是染了什么不治之症的模样。
于是就连习二自己如今也是糊涂的很,明明三朝ri五更夜的腹泻不止,却又终ri不起半点饥饿之感,前一天还手酸脚酸的爬不起铺,第二天又‘如常’的去了数次茅房,几天来的腹痛竟然是一次比一次减轻,本来以为要折腾成绝症的隐疾,这回看起来就只是个‘经期’,眼瞅着居然有逐渐好转的迹象了。
一直到了这天中午的时候,习二就终于开始觉着饿了,而且是饿的尸鬼投胎似的。斋堂里他一个人抢了一大盆十人份的稀粥,就着咸黄瓜和六个白面馒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又砸着嘴挺胸腆肚的,他还敢跟人香积厨的庙工再要一盆。
结果当然的被人管食堂秩序的戒律院执戒僧人一个头皮直接拍的脸子扎在饭盆里,弄得一面盘的白米汤,就这样旁边还没几个同情他的。本来么,要照这样的吃法,这么一间靠香火养活数千号人的寺庙,还不给瞬间就给吃回东汉末年去啊?
但习二还就是嗷一嗓子奋起执着的抓着人执戒和尚要求道歉,并且非要逼着人用衣衫袖子擦干净了脸才算完,他倒是一肚子憋屈,又冲着四周围着看热闹的闲人愤怒的叫嚣着:老子三天没来斋堂吃饭,这回三顿算一顿的把本该属于我那份吃回来,有什么错了,我特么到底有什么错了?
吃完饭后跟所有人翻着白眼出来,胃子里如今是暖洋洋的,身子已是比刚刚又好了许多。这数天的苦ri子熬过来之后,又一下子觉着如释重负的,心里面满糟糟的那一摊苦水和怨气就像漏了气的皮球一般没了影儿。
腆着肚子就逢人乱露笑脸,又在大斋堂外面的空地上踱着方步子,晒着太阳温嗅着花草香,心里想着憋屈了几天的落寞,那时候yu哭无泪的以为自己彻底完了,好奇心害死猫,就终于上了一个几百年前就布下的迷天大谎,最悲催的那段时候他曾经怒气蓬发想扯烂那三张绢布,最后却还是愤愤的扔进箱子里作罢,这其实根本不为什么,你要问的烦了我会告诉你因为拉肚子拉到手软所以撕扯不动!
晃着逛着他就又到了演武场来了,眼下这拨虚字辈的看上去就没几个面熟的,众人见到一个清字辈的领域外和尚踩着八字步牛皮哄哄的行过来,场子里大群的虚字辈沙弥都齐齐停下了手中招式。习二背着手臂从他们身边经过,两边的人众则缓缓分开,似乎是不自禁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这就是辈份!这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前辈的气场,先驱者的身份,所换来的就必定是眼下的这种让人心底舒坦的一番局面!
习二走至一个木人桩前,他捏了捏指节,稳稳的挥出一拳,接着又是一下,升清后的他已多ri不练拳法,但招式看起来却也不显得有丝毫的疏松,在数百双眼睛的观望下,他潇潇洒洒的打了小半套罗汉拳,见众人都还在继续观望,就不免刻意卖弄,把那套jing熟品阶的风云手施展出来,噼噼啪啪的在木桩上连打。
“你看这厮还越打越来劲了呢。”有人突然小声道。
“就是,个赖皮脸子的占尽了便宜,却还好意思到我们这块儿来显摆。”有人接道。
“这又有什么稀奇?秋昆的从来就没什么好东西,几款游戏都没加他们就是早把他们看明白了,这帮家伙要是没有舔屁.眼的占着他们前任团长的福祉,一帮子蛇鬼牛神因此鸡犬升天得了先机,这人又怎么能在咱们面前耍这套猖狂?”
“我看这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跑到咱们寒冰的地盘来撒野。”有人说话狠声狠气的。
“什么叫咱们寒冰?我们赤月联盟的可从来也没人告诉咱家要加入什么倒霉寒冰了。”人群里有人不答应了。
“我这只是个比喻,揪着字眼干么?大家不都烦秋昆的么,别起哄行不?”刚才那人连忙试图解释。
“想让人不说闲话就都管好你自己的嘴!不就是寒冰么,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人根本不对付。
“你们俩就不能少说两句?不是上次会上都谈好了的要一致对外的么?这玩儿入武道机会渺茫,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又都分在各门各派的,大家原本一个会里的兄弟都打散打乱了,就只有他们秋昆的占着先机还团在一处,我们当初在会上怎么说来着?记得么?撇去小家成大家,你们难道都忘了么?”
说完这句话,一个俊俏的小沙弥从人群中走出来,他原本还压低着嗓子,到后来却越说越大声,到最后竟是正对着习二,隐隐有了一丝当面挑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