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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九华旧闻(1 / 2)

“小妹最后一次见到张教主,是在金陵的天牢里。见他还真是不易,小妹拿着宋伯伯亲书的相府手令,方才进到戒备森严的死囚室。他……他可真惨!”闵凤娘说到这,泪如雨下。

张遇贤被押解至金陵后,狱卒忌惮他武功盖世,竟然锁穿了他的琵琶骨,刺瞎了他的双眼,还对他施以了膑刑。当闵凤娘进到中人欲呕的囚牢,借着微弱的光线,却看到张遇贤嘴角边的一丝笑意。

“凤娘!是你吧!我知道你会来的,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在这里见到我,非你莫属!”张遇贤贪婪地吸了一下鼻子,道:“你身上的气味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好闻。”

“冬梅在我那,一切安好!”闵凤娘极力地压抑着哽咽的声音,泪水已挂满双颊。“我知道的,你是我教的‘神尼’嘛!凤娘!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立即杀了我吗?因为李法王告诉他们,我身上有三件宝物呢!”张遇贤的脸上浮起一丝捉弄人得逞后,孩子气般的得意。

“那‘藏宝图’和‘江山图’,你要交予何人?我一定帮你送到。”闵凤娘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心中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起来。曾几何时,就是这充满阳光的孩子气,深深地打动了闵凤娘。“嘘!噤声!”张遇贤习惯性地左右看看,又侧耳细听周边的动静,空洞的眼眸和肃然的神情,充满了诡异。

“金钱于我如粪土,即使这些,亦不足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不过,这‘江山图’可是景全禅师呕心沥血所绘,那是世上任何的金银珠宝都无法比拟的珍贵。如果冬梅诞下的是男孩,就给他吧!算是我这个父亲,给从未谋面的孩儿一个念想,一切随缘而已。”张遇贤在确定无人后,小心翼翼地低声道。

“你知道当年锡环禅师是怎么死的吗?”闵凤娘泪流满面,凄然地道。“我知道,当我醒来,第一眼看到你,知道你是景全禅师的师妹时,我就全明白了。‘五行针灸’可以救人,当然也可以杀人。宋齐丘不愧是谋国之人,借刀杀人,移祸江东,算无遗策。你父亲不过是个傀儡。”张遇贤轻声笑道。

“若是我真正练成了‘摩尼神功’,天下间又有何人能伤我。其实,我‘明教’五大神功,练成任何一种,都能笑傲江湖。不怕你见笑,至今为止,中土明教还没有哪位教主能将其中一种练至大成。而我却很贪心,除了特定的两种神功无法习练外,其余三种,我都想练成。如今,终究是不成了。”张遇贤遗憾的神情,令人扼腕叹息。

“李法王不知现下如何了?”张遇贤忽然问道。“不知为何,朝廷封他做了都虞候,他却并未走马上任。而今,李台销声匿迹,不知所踪。”闵凤娘疑惑地道。“呵呵!他本是要以‘明教’三宝做为晋身之阶的,却没想到,因我身上空无一物,反倒使他被人怀疑私吞了宝物。”张遇贤快意地笑道。

当日突围而出后,四人皆是力竭欲死,又饥又渴。李台遂从怀中取出食物,分与三人。又由腰间拿出酒囊,递给张遇贤。黄伯雄笑道:“你这厮平日里好酒好食,却有今日之妙处。这有酒有肉,正可解吾等燃眉之急。”三人大快朵颐,李台却离开三人,背向而坐。

“为什么?”张遇贤正想起身唤李台一起进食,却忽然发现浑身上下,竟无一丝气力。“张教主!如若我说,我厌倦了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你相信吗?”李台缓缓站起身,慢慢地转过头来。黄伯雄与景全和尚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皆是破口大骂。李台走到三人近前,俯身摸向张遇贤的怀中。蓦然,张遇贤一声暴喝,双掌印在李台胸前。李台闷声跌出丈余,摔在齐腰深的杂草之中。

“教主!你没事?”黄伯雄与景全和尚齐声问道。张遇贤颤悠悠地欲站起身来,却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他适才强提的一口真气,消散殆尽。“张教主!这是‘元气散’,散气化瘀,乃是治愈内伤的不二良药,江湖中人,几乎人人俱备。不过,我不小心把米法王的‘无影针’放里面了。”李台艰难地从杂草中爬起,轻轻抹去唇角的血丝,“咳咳”两声,又咳出血来。

“花面狐狸”米伊人的“无影针”,遇血而化,是因芒刺中加了一种噬血的毒药。若不见血,则吸附于血管外壁,如跗骨之蛆,阻塞经脉,这就是三人丝毫提不起真气的原因。张遇贤破釜沉舟之举,无疑将自己置于了死地,此时五脏六腑皆已受损。

“张教主!真是看不出来,你如此年轻,就将‘摩尼神功’练至趋于大成了。可惜啊!现下中了这种毒,愈用真气,反噬愈烈,你现在是不是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李台说着话,呼吸异常的沉重,就如常人过度劳累了一般。“李台!这就是你的报应,中了教主的神功,你的内力所剩无几,习功练武对你来说,永远都将是一种奢望了。”黄伯雄幸灾乐祸地哂笑道。

“张教主!若是你能将‘明教’三宝交出来,李某答应你,不会将你们交给朝廷。”李台并不理会黄伯雄的嘲笑,再次俯身,摸遍了张遇贤的周身,只找到几块碎银子。“你不用找了,东西我早已令人带走了。”张遇贤俾睨地看了一眼李台,冷“哼“一声道。“笑话!你未卜先知啊!嘿嘿!你恐怕连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今日之厄吧!”李台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息道。

“张教主!今日之局,并非死局。以你的武功而论,杀出重围,亦非难事。三个女人,两个武功低微,一个有孕在身,三人自保尚且不足,生死更是难料,你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们?张教主!你说,我会相信吗?”李台缓了几口气,阴沉地道。

“信不信由你!”张遇贤闭上双眼,不再说话。“张教主!你就别消遣我了,还是老实告诉我,在突围之前,你将东西都藏在哪了?”李台说着话,从怀中取出几根牛筋索,将三人捆了个结结实实,气喘如牛地直起腰,居然还拍了拍手。

“李台!你这个小人,原来你是蓄谋已久!”景全和尚怒目圆睁,只恨自己不能如张遇贤一般,聚起真气,拼死一搏。“唉!也不太久,二十几年吧!”李台仰头看看天,神情落寞,萧索地说道。

“李兄!边某来迟了。”随着话音,一身戎装的边镐出现在视野里,身后是数以千计的唐军。“边监军!不迟!不迟!此时正好。”李台卑躬屈膝地媚笑着上前和边镐见礼,相视而笑,满脸虚伪奸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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