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边境战火绵延,而远离其中的山西、河南等地,却依旧掌握在蒙元朝廷的势力范围之内。不过如今的蒙元朝廷可谓是风雨飘摇,外有朱元璋北伐大军压境,内有以扩廓帖木儿、李思齐等为对立的党派之争,即使占据由山西至潼关疆域的广地,但此中军阀混乱不断,朝廷的党派之争甚至演变成了刺刀见血的自相残杀。
其中拥有卓越军事才能及过人胆识的扩廓帖木儿尤为突出,他甚至因被朝廷主派敌视,负气率兵而走,甚至自立行省,朝廷有令即下,却是固执迟迟不肯有南征之举。即使山东边境战火熊燃,朝廷岌岌可危,他也毫不在乎……朝廷屡次督促其南下,扩廓帖木儿却是不应,不禁让其怀有异心,于是朝廷不但诏命剥夺扩廓帖木儿的兵权,甚至派军队镇压,强制扩廓帖木儿归顺朝廷。扩廓帖木儿却是不听,兵权被强制削减后,扩廓帖木儿一气之下带兵退守泽州、晋宁,甚至攻占冀宁,尽杀朝廷命官,朝廷上下也对其闻风丧胆……
而说起与扩廓帖木儿同派之臣,他的弟弟脱因帖木儿此时正值洛阳守将。然其虽为一将之主,却是名存实亡,朝廷内斗不断,根本少有顾及南下河南等地的朝政,兄弟二人的感情甚佳,因此扩廓帖木儿也经常带兵前往洛阳等地会见兄弟,当然每次前去都有正事要提……
这次也不例外,在晋宁,扩廓帖木儿又一次收到了朝廷的诏令,命其率兵支援山东各地,以阻朱元璋北伐之势。然而扩廓帖木儿却似乎并不把朱元璋的军队放在眼里,在他眼里看来。他更看重朝廷的内斗,被朝廷百般排挤的他,似乎对蒙元朝廷有些敌意。扩廓帖木儿既不相信朝廷。也不畏惧朱元璋,胆识过人的他似乎注定了他一代枭雄的地位……
但自己仍为朝廷命官。江山社稷有难,扩廓帖木儿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可是朝廷一味只想对付自己,借这次下诏传令扩廓帖木儿领兵支援山东,一来趁其不在山西境内,剥夺镇压其兵权,无论自己胜败与否,朝廷主派都能达到消灭自己的目的。可扩廓帖木儿又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谋意,他也早就想好了对策。一来解救山东之难,二来扩大自己的实力,继续与朝廷的乱党对峙……
“弟弟,我们又见面了——”洛阳将军府中,从晋宁赶来的扩廓帖木儿,身披战甲、不打招呼地前来,倒是让脱因帖木儿有些没想到。
“哥,你来了,这里恐怕……不好招待……”脱因帖木儿有些胆颤,似乎是在担心什么。
扩廓帖木儿一眼就看穿了弟弟的心思。随即笑道:“我知道,现在朝廷上下都把我扩廓帖木儿当成乱党逆贼,你是怕我在这里和你要好。事后传出去吧?”
“怎么会呢……”脱因帖木儿战战兢兢一笑,继续道,“我们是兄弟,没……没理由不见面……”
扩廓帖木儿言行举止从不浪费时间,他连身上的铠甲都没卸下,直切主题道:“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说事从不拐弯抹角,我这次前来洛阳,自然是有求于弟弟你。你……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哪儿的话?哥哥嘱咐的事,做弟弟的当然答应……”脱因帖木儿还在紧张。
“那好。我就托你帮我做件事,一见报效朝廷的大事。不但能扬你脱因帖木儿的名威,我们两之间也不会再被别人说道了不是吗?”扩廓帖木儿笑应道。
“是……是什么事?”脱因帖木儿继续问道。
扩廓帖木儿定眼一望,直言道:“朝廷下来诏令,命我率兵支援山东边境……可你懂的,这种摆明趁我在外带兵打仗,实则剥夺我军权的事情,我自然不会答应……我现在需要能够征兵的驻地,这洛阳倒挺不错的,所以弟弟你懂我的意思了?”
脱因帖木儿用疑虑且紧张的眼神望着扩廓帖木儿,半天没说一句话。
扩廓帖木儿继续道:“我要弟弟你代替我,前往山东济南城关驻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朱元璋北伐大军深入,第一个目标便会是沂州城的王宣王信父子。这对父子就是墙头草,没什么出息,不出多时便会被打败。但山东的大部军力却又集中在沂州城这对窝囊父子手中,沂州一丢,山东他地必也不保,待你前往到达济南一刻,恐怕朱元璋的部队就已攻至城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弟弟你去送死——你就是去做做样子,应付一下朝廷的差事,等我这边兵马养足了,你自然可以回来,继续当你的洛阳统军;到时我们兄弟俩携手以武力打败朝廷的乱党贼子,再回过头对付朱元璋,岂不完善?”
脱因帖木儿知道自己哥哥的军威所在,不敢有任何反对,他连当朝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还有什么事不敢做?于是,脱因帖木儿在确定自己只是去应付差事,并无太多性命之忧,这才答应道:“弟弟明白,弟弟这就整顿兵马,替哥哥前往山东济南驻地镇守——”
扩廓帖木儿笑着点了点头,似乎一切计划都在顺理成章发展……
“大人,我回来了——”正在这时,从将军府门口的一侧,传出一声冰冷的语句。不但语句冰冷,此人身形出现也是极为诡异,门前守卫的士兵也是没有立即发现。
“是你回来了……”扩廓帖木儿知道这个人,索性并没有紧张,笑着问道,“兀良托多,叫你去徐州、淮北一带勘测敌情,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样,那两个朝廷主派的老家伙死了没?”
原来回来的人是兀良托多,从淮北回来,薛羌出征狼子关前,他还与其有过交谈……只见他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情,不顾门口士兵的疑虑阻拦,甚至是不把眼前的扩廓帖木儿放在眼里。径直走向扩廓帖木儿跟前,连礼数都没打。
“回大人,都已经死了……”兀良托多用极为冰冷的语气应声道。“薛羌因为朱元璋收买了淮北的副将安朝城,最后死在了徐达的手上;至于燕只吉台巴扎多。那家伙也是徐州中计城破,值得一提的是,真正击溃燕只吉台军心的部队,是常遇春属下的先锋军部——”
“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赵家后人赵子川所在的军队?”扩廓帖木儿听完后,用一贯的语气轻笑道,“哼,你说话还是这么没规矩,就像你的祖先一样……不过你祖先可是当年攻下先宋襄阳城的蒙元名将阿术。你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我算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需要做什么……”兀良托多也轻笑一声回道,“不管大人您怎么指使我,我的目标不会改变,我会让赵子川亲自死在我的手上,祖先未能从先宋皇室夺取的乾坤二剑,我一定会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