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如同冰冷铁墙的城门前,秦羽感受到了一股隐隐的压迫,无形的冲击和阴郁不断冲击着自己的神经,似乎在这城门的背后,只要踏进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本应该命令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可秦羽却是愣神半天没有开口,眼神很是迷茫甚至不安……“秦羽归来,快开城门——”终于,秦羽还是抬头仰望,冲着守城的士兵喊道。
守城的士兵接到了命令……
“吱——”城门打开得十分缓慢,从门缝中透过的,是一片幽蓝沉郁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秦羽站在城门缝口,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如同高丈的雪怪,无情地撕咬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神经——那种感觉甚是让人寒颤……
“砰——”终于,城门完全打开,一声沉闷的巨响将秦羽不安的思绪拉回现实。
秦羽直面而望,城门大道的两侧,整齐站好了迎接自己回城的士兵,队列甚是严整,并且全副武装,一副很是庄重的样子。但是士兵们的表情却是死寂的很,甚至有些恐怖,如同老九寺庙里一尊尊破碎的罗汉头像,让人看了惊恐发慌。
但是秦羽自己不慌,也许是身体伤痛的麻木,这样的恐惧全然让排除*的心灵孤之承受。不过秦羽还是一脸镇定的模样,手持银枪慢慢朝前走去……
秦羽走得很慢,不像是刻意为之的模样,似乎是沾满鲜血的铠甲过于沉重,让自己难以踱行。可秦羽还是忍耐着向前一步步挪动,就好像冰雪中垂危的老者,用生命中最后的鲜血。在做求生的挣扎……整个过程中,秦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也没有摆头张望两侧的异动——其实秦羽已经感受到了异样——他只是用余光不断地一扫而过。无数张狰狞冷血的面孔转瞬即逝,每一张面孔就如一把把冰冷的利刃。随着秦羽的一步步向前,直穿秦羽的胸口,让秦羽难以言痛……
终于,在迎接士兵的道中心,秦羽停下了脚步……
“吱——”背后再次想起了城门的响动……
寒风愈加的强烈,秦羽持枪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但是秦羽显得很是淡定,闭眼凝视原地,等待着已经预料到的结局……
“砰——”背后城门重重关上……
秦羽已经明白了……
“铛——”一声铁矛顿地的重响。像是执行的军令一般,敲动了四周严整以待的士兵,同时也敲动了凝然沉思的秦羽——秦羽睁开了眼睛……
霎时间,城关之下全军异动,刚才站在大道两侧的蒙元士兵,纷纷提起长矛,居然将回归城池的秦羽团团包围。
秦羽大概知道了缘由,也没做出过激的反应,只是这一次他终于摆头缓缓而望,每一张士兵的面孔悉数充满敌意。每一支冰冷的长矛近在咫尺,似乎随时便能将自己的身体戳成千疮百孔。
不仅仅是城下的士兵,就连城上的弓箭守卫也纷纷张弓搭箭。瞄准了正下城方的秦羽,只要秦羽稍有异动,下一刻就会遭受万箭穿心……
“果然是这样……”秦羽心中默念道。
不久,主将罗牧出现在了城楼顶上。他一脸鄙夷地望着负伤归城的秦羽,沿着城楼阶梯慢慢走下,走到秦羽的视野前方。
秦羽的眼神充满着轻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
“秦羽,你昨晚率轻骑贸然追击敌军。实为叛逃之意,意在归降敌贼——”罗牧竟大声说出了惊人的话语。“本将军奉太守之命,现以叛敌之罪。将罪将秦羽押入地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太守之命?”秦羽想到了结局,却万万没想到这事情的因果,竟会牵扯进沂州太守王宣王信父子。
“说的可是本王?”话音未落,城门道口的一侧,却是冒出了王信的声音。秦羽回头惊望,虽然不明白之前王信和罗牧的勾当,但是现在,自己全知晓了。
“哈哈哈哈……”秦羽轻笑一声,随即愤恨朝罗牧道,“昨晚末将率轻骑追敌,只为与将军里应外合之计。谁知将军不顾我军将士死活,不但背信弃义,还折损了军中骁勇将士无数……如今回来讨个道义,却是被以‘叛敌之罪’问罪,真是可悲啊——我秦羽一心报效朝廷,却是奸臣当道,全军将士如蝼蚁般玩弄,置生死于不顾,蒙元社稷何置其哀?”
罗牧却似乎是毫不在乎,为了私利,不但不顾全军将士的性命,甚至不顾秦羽交换俘虏的救命之恩,无情置秦羽于死地,可见贼人狠心之歹毒。秦羽只恨自己无眼,如此信任偏疑之将,却无料竟会孤身入瓮,终不得复。
“叛军之将岂有他言之理?”罗牧尽显狠毒,明明是自己背叛了秦羽,现在在王信面前,却反咬一口道,“汝早有叛敌之意,昨日率兵追击敌军,意在引诱本将军出军深入陷阱……幸得太守大人明智,本将军未有中计。而今汝自落归罪,甚至想要诱降本将军,本将军当然不能放过你。汝等背叛朝廷逆贼,必当遭受万劫不复,休得再出狂言!”
鬼话越说越奇,秦羽也是看穿了罗牧内心的歹毒。至此秦羽已经完全不再信任军中将士,嗔视厉言道:“罗牧,你这个无耻小人之徒,勾结朝中乱党,诛杀朝中良将,尔等必遭天谴!”
罗牧听了,竟也无耻厚颜地在秦羽眼前面不改色。不过他也不敢再正视秦羽,心想着明日午时斩首,这一切都会结束,军中便没有人会在意自己的背信弃义……
“只可惜你是没这个机会了……”说话间,王信又朝秦羽投去轻蔑的眼神道,“明日午时,你将被送到楼门斩首……你这么蠢孤身一人从战地归来,要怪的话,就怪自己犯了众怒吧……”说完。王信朝秦羽投去狰狞的面孔。
秦羽记住了这张脸,被押送往地牢前,秦羽咬牙愤声道:“王宣王信。你们这对狗父子,我就是下黄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哼哼……带走——”王信最后一声命令,周遭的士兵一拥而上,卸了秦羽的反抗之力,并将其用锁链扣押。他们自知秦羽“神力将军”的力道,所以为了押解秦羽,更是在他的四肢上缚上几道枷锁。
秦羽也没有反抗,只是愤恨命运的不公——自己志愿为朝廷尽忠尽力,不但未有其功。还让奸人得逞,并死伤了军中无数弟兄……明日即被斩首,看样子自己今生今世是报不了仇了,他只恨自己的无能和面对朝廷没落的无奈……
秦羽被押送去了地牢,罗牧却还在原地发呆愣了很久。想起刚才秦羽的话,罗牧心中似乎有些担忧,随即转身对王信道:“小王爷,刚才为什么不就地处决秦羽?这种心腹之患,须得当机立断,否则夜长梦多。中间出点周折……”
“罗将军放心吧,沂州地牢有众将士兵把守,他逃不出去……再说了。这沂州城秦家人和朝廷没有亲信关系,他秦羽又没什么地位朋友,不会有人救他出去的……”王信狰狞笑道,“最关键的,本王之所以留他性命一晚,是要他临死前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王信有些迟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