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看看,他营中的病榻和挂物……”何勋义冷气沉沉,不紧不慢道,“榻上的被子整整齐齐,连安放兵器装备的套件也毫不凌乱,显然不是慌张逃走的……在我们袭营之前,他就已经不慌不忙离开了这里,也许是夜查巡逻,也许是别的什么……毕竟为朝廷忠良之臣,皇城禁军的统领主帅,将之素质不可否认,还是我们太小看他了……”
“就算是这样,没料到我们会突袭大营,他现在应该也没走远……”亲信继续请示道,“若是刚刚从别的地方突围,现在再追应该还来得及!”
何勋义听后,倒没有显得那么着急,想着刚才突袭大营的经历,不禁暗暗振道:“敌军的防御工事完备加固,步兵弓弩驻守有序,刚才在西营大门,若不是我亲自带兵冲锋杀阵,光凭教下那些部队的素质,恐怕根本逡巡难进……换句话说,敌军正营有我亲自带队杀入,另外三面合围方向,进攻恐怕就没那么顺利了,那察台王会不会趁着这个时候……”
“报——”正在揣度间,营外一个教徒突然报道前来,“北营方向,敌军主力人马千人,冲破我军包围而去!”
“什么,北营方向没有拦住他们?!——”亲信听到这里,似乎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不禁一愣。
“果然——”而何勋义似乎早就想到了,并没有显露过于吃惊的面孔,笃定一声道。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军教众数千合围,竟拦不下军备良莠的一千人马——”预先“擒王”的计划失败,亲信参谋在一旁也有些忿忿着急斥道。
“敌军……敌军冲势过猛,根本……根本拦截不下……”看着参谋凶煞的表情,教徒跪在地上,畏畏缩缩道,“我们也没想到,他们会……竟会这么直截了当从北营突围,完全……没做好准备……”
“哼——”亲信参谋挥袖泄愤一声,想到今晚大好良机就这么糟蹋浪费,心中甚是不悦。
“我军攻入大营不过一刻,敌军竟能如此果断,集结主力兵马从北营突围,而不与我军做哪怕一丝的纠缠……”何勋义想了想,冷定说道,“除了察台王,这座军营的主将必定是位将才之人,临场应变果敢正确,一眼认清局势,集兵突围毫不拖沓……”
想到蒙元军队的“正确应策”,何勋义竟是无意中暗暗敬佩起该军营中的主将梁青。
“教主,现在可没功夫佩服敌人……”亲信在一旁顿了顿,随即说道,“北营方向让他们逃了,但我部围攻教众不少,他们定然也损失极大,一路突围士消衰竭,现在赶马去追还来得及!”
“你说得对——”何勋义也镇定目光,斩钉截铁道,“传我命令,左列教部留在敌营驻扎监守,其余人等随我向北营方向追击残敌!”
“是!——”帐下众人齐声喝道,刚刚完成“闪电突袭”一战,何勋义打算马不停蹄率领主力,继续追击察台王和梁青的残部而去……
夜下火海,战马群蹄,还未平定缓息的“明复教”众徒,继续北进追赶蒙元突围撤离的“残军”,似乎等待察台王和梁青的,还将是一场“致命逃亡”……
翌日,大都都城天井府……
“驾——驾……”城北巷道一侧,一身披铠甲的黑衣少年,正驭马奔驰而来——他便是孙云,受兵部侍郎尤方亲将凯烈的“命令”,前来天井府调查李漷大人被害一案。孰不知这一切都是“幕后黑手”的调虎离山之计,而此时的梁青大营,也早已被“明复教”的教徒攻陷,自己的父王和主将梁青生死未卜……
“吁——”孙云的表情也十分着急,心里想着赶紧调查完案情,即刻回西城支援自己的父王,勒马停住后,飞身跑向天井府门口。但是孙云心里也清楚,这一切的背后似有悬疑,仿佛有人在操纵左右,赶急查案的同时,自己也时刻谨慎事态的发展。
而李漷被害后,天井府府中时刻都有官兵监守,气氛极为严肃。毕竟朝廷命官被害,此事关乎不小,又是在如今这般紧张局势下,朝廷上下极度恐慌,西城抵御外敌的同时,查清命案便是首要之务。
而在天井府门口,几个县衙的官兵奉令站岗,很显然府邸被查封,一般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孙云也明白这个道理,跑上阶梯后,直接亮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王府令牌,沉声命令道:“我乃察台王府二公子察台云,奉兵部侍郎尤方大人之命,前来调查李漷大人被害一案!”
一个官兵见了,想也没想,直言拒绝道:“调查命案乃衙门之事,朝廷上头未有奏请,更别说与兵部挂钩,闲杂人等走开!”
如果换做是平时,孙云一定愤恨一声,仗着自己察台公子的身份,喝斥硬闯。但是今天的孙云虽然着急,可考虑事情不失冷静,听完官兵的言辞,心中暗暗道:“果然,调查命案的衙门方面,并不知道兵部侍郎大人的命令一事……”
一想到这,临走前自己与梁青的猜疑,不禁涌上孙云心头……
(回忆中)……
尤大人今日派人前来营中传令,是让孙云前去调查李漷被害一案。
“为什么让我去?”吃惊过后的猜疑,孙云听到命令的第一反应,即刻凝神问道,“调查凶案,不应该是衙门官府的事吗?在下如今身在营中,随同家父所行军事,连圣上也诏令让我等前来讨伐镇压逆贼……现在让我一个军务之人回城中查案,这不是荒唐吗?”
“我只奉尤大人传令前来相告,不问因由……”凯烈却直接冷面回绝道,“还请察台公子奉令行事,耽误了兵部大人的命令,罪责可承担不起——”
孙云没有再说话,只是在一旁忍气吞声静静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