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的摇着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波兰人临变处置之快大大超乎想象,只剩脑袋里滚动轮放着“可怕的对手”五个鲜红醒目的大字(汉字思维、日耳曼语境)。心脏好像被看不见的大手拽着捏扁,扑通扑通挣扎不停,血压爆表似的直线蹿升。不由得开始为公牛他们担心起来。
另一个方向突然绽出绚烂的火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我望向那边,一定是雅罗斯拉夫冲进波兰人存放辎重的地方大开杀戒,库里存着的火油瓶子分给他五分之三,目的很明确,就是给我烧个底掉精光,能否在随后的战斗中逼和米耶什科大公这条老狐狸。胜败在此一举,所以我才选择看上去聪明些的雅罗斯拉夫负责行动,而让性子莽撞火爆的公牛承担正面进攻吸引火力。
大火越烧越旺。映红了半边天空,月亮似乎受不了露天桑拿的温度,灰溜溜的躲到挨近地平线的地方凉快去了,天际变得更暗了。只有波兰人的阵地上飞舞着活泼明亮的火龙。肆意喷射着炙热的龙息,愣是把整个空间的温度都提升了许多,远远观望的我解开熊皮外套的扣子扇着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等待果不其然是最熬人精神的事情,唯有驻足翘首,紧张到浑身发抖。
这场大火一直烧到天空大亮,太阳被滚滚黑烟熏得睁不开眼,嘈杂的人声渐渐息止。我眯着眼睛观察战场上处处狼藉的灰烬和频繁调动的波兰士兵,心下着急尚未有雅罗斯拉夫等人的消息。波兰人遭受重创。终于收拾残局拔营后撤,但森林边缘仍能看到他们的游动哨,这说明米耶什科大公并不死心,他不过是躲到某个阴暗的角落去舔舐伤口,像一匹隐忍的狼,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
“他们在那!”罗洛的眼神比我好,第一个发现目标,按理说城堡视野理该开阔,可惜现在浓烟漫漫,好比雾霾降临的魔都,成为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我明明就在你面前,你却说看不见我!
我揉揉眼睛使劲瞅,好不容易捕捉到铺天盖地黑烟中公牛他们撒丫子逃跑的身影,你问为什么逃跑?没错,他们后面追着至少上百名波兰骑兵,凶狠的表情像极了《疯狂的石头》里面的肥仔面包师,故意压着速度消耗公牛他们的耐力,跑不多远便有几个透支了体力的奈梅亨士兵突然倒地,浑身绵软跟煮过火的面条一样,口吐白沫再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目睹波兰骑兵无情的纵马踏过自己的躯体,弥留之际连声呻吟都无力发出。我死死地盯着跑在最前面的公牛、雅罗斯拉夫和殿后的延森,心也不由得跟着他们的奔跑揪起来,竟然忘记下令派人救援。
“弓箭手!弓箭手准备!”反应过来的我大声叫着,一扭头才发现士兵们早已引弓就绪,“射后面的骑兵,快!”
话音未落,波兰队伍里的弓骑兵和奈梅亨弓箭手几乎同时松弦,几个落在后面的奈梅亨士兵即刻往前扑倒,箭镞没进要害,不甘的把手伸向城门,挣扎两下咽了气,延森肩膀中了一箭,幸好伤无大碍,旁边的士兵架起他继续跑;波兰骑兵刚射出羽箭就听得耳边风疾,纷纷抬起悬在左臂的盾牌遮挡,但仍有三四个倒霉蛋挨着负痛落马,滚了两圈便不动了,其余人恨恨地望着城墙上瞄准他们的弓箭手,不得不调转马头放弃追击,公牛他们终于在门口士兵的接应下进了城。
我急匆匆的奔过去,公牛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舌头吐得比狗都长,罗洛细心地安排人给他们端来酒水和擦脸的抹布,却没一个人想要爬起来;延森已经脱力陷入昏迷,歪歪斜斜的靠在别人身上,城中唯一的赤脚医生正指挥着手忙脚乱的侍从准备沸水煮过的干布,他自己整理手术用的小刀——一会这玩意将割开延森肩膀上的皮肉,好让医生把手指探进去拔出箭头,场面血腥极了。
雅罗斯拉夫费劲的咽了口唾沫,来不及擦干净嘴角的口水,努力半天才说出话来:“大人,我们成功烧掉了敌人存着的所有物资,顺便捣毁了几架停在那里的投石机,波兰人反应太快,撤退的时候折了不少兄弟,只有我们这二十几个人活着回来……”(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