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继续下,风继续吹,逃命的人继续逃命,追赶的人各自追赶,一时间山路上好不热闹。不少农兵被按在泥水里挣扎不脱,让人结结实实的捆住手脚,哭天抢地的嚎叫不止,好像开水锅边预料到自己命运的肥猪;抓得欢快的敌人放肆的笑着,估计心里早盘算着如何挥霍卖掉人质赚得小钱了。
“倒真是沉得住气啊。”我心里啧啧赞叹敌人的素质,感叹他们能忍着不眼红其他人,“究竟是怎样的军队呢?”担心一点点累积,我不由得攥紧拳头,“遇上对手了,敌人没那么简单……”
几百人狼奔冢突的场面持续了好一会,饶是对手卖力抓捕,仍有许多农兵逃出生天,慌不择路的他们有的跑进林子,踩中潜伏的士兵,疼得后者咬牙切齿的憋着疼,幸好敌人的注意力全在收拾“战利品”上,没发现这边的异样。
纷乱的场面忽然安静,仿佛谁又关了电源的按钮,风雨声重新主导天地,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反攻人类造成的喧嚣。在视线的正前方,我清楚的望见一个举着绳子兴高采烈套到目标脖子上的敌人士兵,他的表情像冰冻了一样瞬间凝固,旋即转变为惊惧和痛苦——一柄长矛稍稍在他背后露头,锋刃裹着厚厚流淌的污血,而对面原本应该逃跑的农兵,却眼神轻蔑的瞥了瞥脖子上挂的绳索,愈发坚决的把矛杆没进敌人的身体,直到将他的半个小臂都塞进那可怖的伤口。
“啊!”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顺着毛孔钻入直达脑核,耳廓顿时一片忙音,眼前也雪花飞舞。那名奈梅亨士兵假扮的农兵拿脚蹬着死透的尸体。一点点拔出沾满血肉模糊混合物的长矛,气定神闲的仿佛在拽着夹到劈柴缝隙里的斧子,杀人于他,似乎比劈光整摞的木头还简单。
残忍、血腥、冷酷,一气呵成。刚才还趾高气昂的敌人吓傻了,他们顾不上带走绑好的农兵,纷纷狼狈的跑回自己的队伍。奈梅亨士兵有条不紊的排出阵列,枪戟整齐如林,百人如一人的堵住对手的去路。
那边的敌人稍有慌乱,不过很快随着号令稳定下来。为数不多的持盾步兵将盾牌立在泥地里,掩护身后的长枪兵,这样大雨滂沱的天气限制了弓箭手的命中率和骑士的发挥,所以步兵成了主导战局的关键,也是我潜心埋伏到此刻的原因——待敌人的步兵冲出去和奈梅亨士兵搅成一团难分难舍之际。正是攻击他们失去防护的弓箭手和骑士的最佳时机,打蛇七寸,攻其薄弱!
敌方指挥官显然不想在如此糟糕的天气条件下与突然冒出的对手纠缠太久,也许奈梅亨士兵的打扮误导了他的判断,认为一群泥腿子绝对打不过正规军,于是乎在第一轮攻击便投入所有步兵,那份自信活像个偷看了底牌的老千,气势汹汹的赌上全部筹码。誓要一局赔光对家。
“杀光他们!”敌人呼呼啦啦的开始冲锋,不一会就跑乱了阵型,能打的身轻如燕的飞奔。胆小的困在泥地动弹不得,士兵的素质如何一目了然,但我不敢有丝毫大意,奈梅亨人数上的劣势明显,能否顶得住敌人步兵的冲击将决定后续战局的发展,想到这。心揪得更紧了。
有趣的一幕出现了,目睹此情此景连我都惊讶的目瞪口呆。当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快要接近奈梅亨的阵列时,前排士兵没人命令便心灵相通的一齐用长矛尾部插进泥里使劲撅着。漫天泥巴纷纷扬扬的落在敌人的头上、脸上、身上,打得对方躲闪不及,渐渐放松对自我的保护,然后第二排士兵抓住时机猛地掷出长矛,准确命中猝不及防的敌人,一时间割韭菜似的轻松撂倒十几个,震得后续跟进的敌人不得不猫腰潜背,小心翼翼的边躲边迈步,冲锋的气势衰弱下来。
“干得好!”欧文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刹那间忘记了自己埋伏的任务,作为一名喜欢在战场上追逐荣耀的骑士,估计他早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恨不得赶快投入其中杀个痛快,他热切渴望的瞅瞅我,仍未得到出击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