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肚子,故作庄重的一步步走上祭台,虽然参加过许多次弥撒,可仍旧紧张的要命。“基督的圣体圣血。”老院长把小块面饼塞进我嘴里,又蘸着葡萄酒抹在唇边,“愿上帝与您同在。”
“阿门!”我单膝跪地,恭敬地深深鞠躬。
几百人的仪式进行了相当长的时间,直到午餐的钟声响过三遍才结束,早就体力不支的老院长坚持自己完成所有人的领圣餐礼,令大家再次受到感动。“弥撒的结束,正是生活的开始,我们深信因散而聚,因为基督就是为了能更有效地散居于世,成为地盐世光;我们聚在一起,聆听上帝的说话,在圣体圣血中汲取生活的动力,正是上帝派遣基督到世上,为他作证的时候。”他极富磁性的嗓音感染着信众们,“你们即将踏上回家的路,请牢记圣体圣血的力量。当身处险境,不要慌张,上帝与你同在;当深陷绝望,不要慌张,上帝与你同在;当走投无路,不要慌张,上帝与你同在!路不仅在脚下,也在心里,只要心怀虔诚,无论走到何处、往哪个方向走,都是回家!”
用过午饭,士兵们依依不舍的告别修道院的兄弟,准备好的补给被化整为零,“紫罗兰”的战士分背着装满粮食的行囊,排成一列纵队开拔。来时的滑索渡口已经增加了另外几根横索,铺上木板变为简易吊桥,方便大部队通过。我牵着蒙了眼睛的战马,同送行的老院长惜别:“院长大人,就送到这里吧,请留步。”
“出了哈斯里河谷向东,有条还算平坦的小路直通圣加尔,或者你们向北,绕开乌里城堡去士瓦本,条条大路通罗马,一切在您选择。”他说话的时候长长的胡子跟着颤动,几乎看不到嘴巴的开合,“我老了,太久没下山,有些路记不住更说不清,您边走边找,总有识路的人。”
“人家说老马识途,您识的是心路,就像灵魂渡口的船家,不知疲倦的摆渡我们到幸福的彼岸。”
“呵呵,异教徒的传说。”老院长爽朗的大笑,“我这老马脚程废了,跑不远了,就此别过吧!”
我动情的点点头,挥手离开:“大恩不言谢,日后再见!”
辗转出山,云杉孤峰已寻不见,它们隐在层叠的群山中,似乎永远在那里,又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假如这是梦,真想再多睡一会。”我解开蒙住马眼的布条,小家伙吃惊的打着响鼻,对突如其来的光明尚未习惯。
贫瘠的哈斯里河谷东西狭长,越往下游去人烟越多,而我们逆行的方向空无一人,只得依靠斥候寻路,行军速度异常缓慢,太阳落山前才刚刚走了河谷的三分之一。“想必今天走不出去了,命令全军就地宿营吧,殿后的‘三色堇’负责值宿。”天色将晚,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摸黑赶路容易走丢,索性盘桓一夜,我从马背上下来,借着彻底黑天前的熹微光芒观察周围。
这里是两山中间的峡谷,干涸的河道长满茂盛的茅草,几棵小灌木稀稀拉拉的点缀在岩石嶙峋的山腰,视野里一目了然,对于敌我均是无可躲藏的地形。“那边,对,那小山包放个暗哨,还有那儿、那儿和这儿,挑目力好的战士值更,把眼睛给我瞪大了,时刻保持警惕。”我背着手,身后跟着欧文几个,他们都觉得公爵大人有点大惊小怪了,无非宿个营而已,用不着弄得草木皆兵。
“草木皆兵?忘了咱们的强项吗?凌晨偷袭,敌人不见得不会以其人之道还以治其人之身,什么?你说哪来的敌人?”我夸张的咧着嘴,“敌人在心里就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