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叫八戒驮着,红孩儿抹了一眼道:“师父,我的皮肤都冻熟了,不敢要这位师父驮。他的嘴长耳大,脑后鬃硬,搠得我慌。”
唐僧道:“教沙和尚驮着。”
红孩儿也抹了一眼道:“师父,那些贼来打劫我家时,一个个都搽了花脸,带假胡子,拿刀弄杖的。我被他唬怕了,见这位晦气脸的师父,一发没了魂了,也不敢要他驮。”
唐僧教悟空驮着,悟空呵呵笑道:“我驮!我驮!”
红孩儿暗自欢喜,顺顺当当的要悟空驮他。
悟空把他扯在路旁边,试了一试,只好有三斤十来两重。
悟空笑道:“你这个泼怪物,今日该死了,怎么在老孙面前捣鬼!我认得你是个那话儿呵。”
红孩儿道:“师父,我是好人家儿女,不幸遭此大难,我怎么是个甚么那话儿?”
悟空道:“你既是好人家儿女,怎么这等骨头轻?”
红孩儿道:“我骨格儿小。”
悟空道:“你今年几岁了?”
红孩儿道:“我七岁了。”
悟空笑道:“一岁长一斤,也该七斤,你怎么不满四斤重么?”
红孩儿道:“我小时失乳。”
悟空道:“也罢,我驮着你,若要尿尿把把,须和我说。”
三藏才与八戒、沙僧前走,悟空背着红孩儿随后,陈凡也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后面。
悟空向陈凡埋怨道:“行此险峻山场。空身也难走,却教老孙驮人。这厮莫说他是妖怪,就是好人。他没了父母,不知将他驮与何人,倒不如掼杀他罢。”
陈凡笑了笑,刚想说这妖怪是有父母的,而且还是故人,就见那红孩儿听闻悟空要打杀他,当下就使个神通。往四下里吸了四口气,吹在悟空背上,足足重有千斤。
悟空笑道:“我儿啊。你弄重身法压我老爷哩!”
红孩儿见状,赶忙出了元神,跳将起去,佇立在九霄空里。
悟空把背上的孩童肉身抓了过来。往那路旁边赖石头上滑辣的一掼。将尸骸掼得象个肉饼一般,还恐他又无礼,索性将四肢扯下,丢在路两边,俱粉碎了。
红孩儿在空中看的真切,怒道:“你这猴和尚,十分惫懒!就作我是个妖魔,要害你师父。却还不曾见怎么下手哩,你怎么就把我这等伤损!早是我有算计。出神走了,不然,是无故伤生也。”
悟空抬眼望去,那瘦怯怯的孩童已然不见,空中乃是一个手持一杆丈八长的火尖枪,腰间束一条锦绣战裙,赤着脚的半大少年。
孙悟空持着金箍棒正要除妖,陈凡却是伸手一拦,笑道:“这是牛魔王的儿子,圣婴大王,乳名唤作红孩儿。”
孙悟空闻言一喜,打量了红孩儿一番,咧嘴笑道:“原来这小娃娃与老孙有亲。”
孙悟空与陈凡纵身一跃,也到了空中,似乎是要认亲。
悟空笑道:“贤侄莫打我师父的主意,快快退去,不要白了面皮,失了亲情,恐你令尊知道,怪我老孙以长欺幼,不象模样。”
红孩儿闻言,心中大怒,咄的一声喝道:“那泼猴头!我与你有甚亲情?你在这里满口胡柴,绰甚声经儿!哪个是你贤侄?”
红孩儿出生不过三百年,也未曾听父母提起过孙悟空,却以为孙悟空是在占便宜。
悟空道:“是你也不晓得。当年我与你令尊做弟兄时,你还不知在哪里哩。”
红孩儿道:“这猴子一发胡说!你是哪里人,我是哪里人,怎么得与我父亲做兄弟?”
悟空道:“你是不知,我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我当初未闹天宫时,遍游海角天涯,四大部洲,无方不到。那时节,专慕豪杰,你令尊叫做牛魔王,称为平天大圣,与我老孙结为七弟兄,让他做了大哥,还有个蛟魔王,称为复海大圣,做了二哥,又有个大鹏魔王,称为混天大圣,做了三哥,又有个狮狔王,称为移山大圣,做了四哥,又有个猕猴王,称为通风大圣,做了五哥,又有个禺狨王,称为驱神大圣,做了六哥,惟有老孙身小,称为齐天大圣,排行第七。我老弟兄们那时节耍子时,还不曾生你哩!”
红孩儿闻言,哪里肯信,举起火尖枪就刺。
悟空使了一个身法,闪过枪头,轮起铁棒,骂道:“你这小畜生,不识高低!看棍!”
红孩儿也使身法,让过铁棒道:“泼猢狲,不达时务!看枪!”
悟空虽然恼怒红孩儿这小辈无礼,但毕竟是牛魔王的儿子,有心相让,并没有下死手。
否则刚刚出生三百年,天仙修为的红孩儿,岂能是孙悟空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