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的这番肺腑之言，多少会博得黄天元师兄妹的一些同情。不料黄天元竟然摇着头叹息一声，说：“要说牺牲，谁没有牺牲呢？我师父，也就是你喊的杨大婆，她早就可以和她的爱人团聚的，要不是为了你，为了黑甲军，她也不会在人间呆那么久，整整65年，你想想，65年啊，把自己从一个少妇熬成了一个将死的老人。而她的爱人，也可以说就在她的面前，却不能相聚……”
等等，杨大婆有爱人？而且就在她的面前？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杨大婆还有过爱人呢，莫非是在敬老院里发生的黄昏恋？
倒是以前母亲说过，杨大婆原本不是闵家寨的人。很久很久以前大伯在世的时候，对杨大婆还是蛮关照的。但是大伯死后，杨大婆的日子就非常非常的难过了。她要是有爱人的话，怎么会孑然一身呢？
黄天元接着悲悲戚戚地说：“要说牺牲，我在南山道观里苦等你三年，就是为了在暗中保护你。师父早在三个月之前就曾暗示过你，叫你来找我，但是你却没有来，所以你才会有现在的这场劫难，才会有了你和刘梦纤的这场离别。要说牺牲，区婆婆……”
“师兄，别说了。”区婆婆打断了黄天元的话，老眼里漫出浑浊的泪水：“这都是命，也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既然选择，就当无怨无悔。”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我憎恨了30多年的杨大婆，原来一直在默默的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还有黄天元，区婆婆，他们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我……
那么，我又是为了谁呢？
黄天元比我还难过，也不顾区婆婆的情绪，接着之前的话题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我自己的故事。我22岁那年，认识了一个姑娘，叫做小倩，她也是我们清真县的人氏，那年她才16岁，和我情投意合，还发誓说，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但是后来，师父却不让我和小倩……”
杨大婆本身就很变态，自己不幸福，也不让自己的徒弟幸福。
“我一直搞不懂，为此还差点和师父断绝了师徒关系。三年后才明白，原来我属兔，小倩属鸡，卯酉相冲，八字不合。两人要是在一起，一旦阴阳交合，我们都活不过三十岁。我就想啊，活不过三十岁也行，只要是真正的爱情，哪怕只有一天的日子，也是最宝贵的。我们能活到三十岁，还有八年的日子，而小倩却还有十四年的光阴吗？足矣。于是我就准备和小倩私奔……”
“后来呢？你和那个小倩私奔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使命。”黄天元突然不悲戚了：“师父说了，人活着，爱情只是生命中是一部分，而不是全部。我和小倩的生命中，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使命。”
“你的使命，就是为了等到我的出现，来保护我吗？”我的心开始颤栗起来。
“不错！”黄天元惨然一笑：“我和小倩终身未娶未嫁，却也能终日相守，足矣。”
“啊？区婆婆？”
一转头，发现区婆婆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