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一点,杨小贝是深有体会的。小时候她和平哥年纪相近,正是人厌狗嫌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孤拐才知道爷爷周身三尺之内是禁地,没事见到爷爷的身影就绕道走。可到了杨文出生以后,爷爷的年纪也上来了,地里不怎么去以后,就专心帮忙带起孙子来。
关键杨文小时候性子就好,加上年纪大了戾气也没那么重了,这个最小的孙子就投了爷爷的欢喜,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这也许就是眼缘,爷爷就是和这个孙子投缘,以前是,现在也是。看着爷爷背着手慈祥地关注杨文的背影,不只是大伯母泛酸,连杨小贝也酸着呢——同样都是孙子,这待遇咋就这么不一样呢?
等到第二天外婆她们过来拜年的时候,易慧芬这顿教训还是没逃过——公爹看着新媳妇的份上没有说话,自己的老娘可是名正言顺的教育不争气的女儿,“你说说你,平时我就经常讲,让你做事情认真一点,谨慎一点。好哇,我乖孙才几个月你就把他手弄折了,是亲妈吗?”
易外婆气得肝疼,这个大闺女,什么都好,做得一手好女红,家务也样样拿手,可就是性子粗疏,做事情总是喜欢丢三落四,或者考虑不周。本来想着成了亲,当了娘也是大人了,会周全一点。结果呢?亏自己还经常耳提面命的提醒,当娘的一把将儿子的手弄折了,这要是说出去,易家的脸都给丢尽了!
“不是折了,小贝说的脱臼,已经好了。”易慧芬小声地辩解道。“脱臼咋啦?不是孩子遭的罪?你是没有脱过不知道,你二哥小时候顽皮,二十岁的人肩膀脱臼都疼哭了,哎呦我的孙孙哦,这得多疼!”外婆噼里啪啦一顿数落,还狡辩?她可怜的乖孙孙哦!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个不争气的娘!
其实杨文今天早好了,小孩子忘性大,何况这么小的奶娃娃。大人被训的时候,他还懵懂得很,好久不见亲亲外婆,一个劲的往她身上扑。外婆亲手带大了6个子女,又帮着带了几个孙子,有着丰富的经验,她一上手,比起粑粑麻麻僵硬的怀抱不知道专业多少倍,杨文对此表示很满意,窝在外婆怀里喜笑颜开的。
亲亲外孙肉团子似的,亲密地依偎在自己怀里,把外婆的心都要融化了。一边撸着娃一边嘴里还教训着娃他娘,“我这么乖的孙孙,好好的被你弄得受了这么大的罪,要不是你都是做了娘的人,看我不给你几巴掌!”。这么说着,到底还是气不过,象征性的拍了易慧芬几记。
在自己老娘面前挨训,易慧芬也不嫌害臊。她虚心接受批评,还诚心请教,“可是我真是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小贝也帮着杨文翻身,我看他高兴着呢,就上手也翻了一记……”都怪自己手贱!她昨天晚上都抽了自己几巴掌呢!
外婆都气笑了,“就翻了一下?你咋不自己去翻跟头呢?孩子多嫩的骨头,你带着也好,逗他玩也好,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人家小贝是顺着孩子的力道,轻轻推一下。你这死孩子,咣一下拍过去,不出事才怪!”
“知道了啦,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易慧芬垂头丧气的说。这次吓得最惨的人是她好不好?儿子吃饱睡好,屁事都没有了。她倒是做了一晚上噩梦,一会儿梦见儿子胳膊断了,血淋淋的。一会儿梦见儿子掉水里了(杨小贝的怨念默默地飘过?),她怎么捞都捞不到……每次都被吓醒,摸摸儿子没事才敢继续睡。
而且她也觉得很对不起老公。他多宝贝儿子啊!一点点苦头都舍不得孩子吃,上次有点伤风,孩子不吃奶他就不吃饭,急得着急上火的。在家也是只要有空就抱着儿子不撒手,生怕委屈了宝贝儿子。结果自己一下子把孩子的胳膊弄脱臼了,大冷的天,昨天换下来的里衣都湿透了,可想而知他有多紧张。
虽然启泰没有责怪自己,但是易慧芬心里很不好受。也是奇怪,要是杨启泰抱怨她,她肯定委屈得不得了。可是不抱怨,她自己心里又打不过去。这会子老娘严厉的批评,她反倒甘之若饴,恨不得娘再给自己两下,心里才舒坦。
自打外婆进了门,得知昨天的事故就开始教训女儿,到现在说得口都干了。外公看不下去想要拯救女儿,却被怼了回去,“都怪你平时惯着,做错了事护短,现在女儿才这么不着调!”外公摸着鼻子灰溜溜的败退,轮到女婿上场。
“妈,你别骂芬子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昨天还自责得哭了几场呢!”杨启泰劝着丈母娘。这回岳母是真生气了,怒发冲冠,媳妇这回可把自己作死了。根据刚才小姨子的情报,“我妈一般不生气,生气起来可不一般,谁的话都不好使!”可不是!就连自己这个女婿,平时岳母都客客气气的,这回也不顺着他了。
“你别替她求情!这回我不好好教训她,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外婆拒绝给女婿面子,不是她严厉,这要是放在从前,把夫家的子嗣弄伤了,轻者跪祠堂,重则下堂也是有的。如今的年轻人不知道轻重,夫家的长辈好说话,那是原谅吗?是留着让娘家人教训呢!外婆既心疼自己乖孙,又气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脑门都一抽一抽的。
杨启泰给了媳妇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继续败退。最后只好把小妹搬过来做救兵——再教训下去,这饭都不用吃了,丈母娘这一套套的,是要讲到天荒地老的节奏。杨小贝摸着刚才偷吃得胀胀的小肚子,刚想说话,眉头一皱,“哎呦,我肚子疼……”
外婆正打算开始新一轮的教女大业,突然听见干女儿这么一叫,吓得手里的娃也抖了一下,“怎么了这是?是不是累着了?”
杨文舒舒服服地呆在外婆怀里看着老妈被教训,乐得刚冒头的小米牙都露出来了,口水哗哗的——他还以为大人们在唱戏,这一来一往的,热闹着呢!小宝贝就喜欢人多热闹,这还是他不会拍手,否则早就拍巴掌叫好了。外婆猛然一抖,他还以为跟他开玩笑呢,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回外婆暂时顾不上他,赶紧把他塞在女婿手上,过来扶着小贝坐下来,“乖女啊,哪里疼?怎么个疼法?要紧吗?”这个小妹啊她是最不放心了,身子骨太弱,如今又怀上了,可得精心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