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骤然软倒在床上,只觉得疲累至极,仿佛一根手指头也无法再动弹了。
默默地望着床顶,程熙的手缓缓地抚上小腹,心中一酸。内心自语道,“对不起,宝宝,我来得不是时候。如果你是在父母的爱中诞生,那该有多好?我定会感激上苍,定会疼你如珍宝。可是,你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来?如果你在没有爱的环境中成长,如果你在不被任何人接受中长大,会变成什么样子?妈妈怎么忍心,让你那么干净无辜的生命到人世裹一道浊泥下油锅呢?”
渐渐地,程熙木然的目光变得坚定。
哪怕是身子再虚弱,程熙也下定了决心,她挣扎着起身,尽管脚步还有些虚浮,可她意志坚定,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已经两个多月了,再拖或许根本打不掉了……
出了房门,程熙才发现她所在的是一个极其陌生的院落。
房门外面弥漫着药味,怕是为了保证药效,江随云便派人就在房门外的拐角处隔出一个小格,就近熬药。此时一个小药童正在看着药的火候,有一下没一下的给煮药的药炉打着扇,时间久了,脑袋便如小鸡啄米般半梦半醒中,不远处那个白胡子老儿正在专心致志地挑拣着药材,时不时的捧一点凑到鼻尖闻一闻,而后皱着眉摇摇头又放下,在一边的小本子上书写几笔……
他们俩一个打盹中,一个全神贯注中,所以根本就没有发现程熙已经下了床,出了房门。
程熙的脚步虚浮,所以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
而就在院门之外,内心焦灼又烦恼不堪的江随云正在痛苦地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所以,他的贴身近卫在跟他说话,他也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程熙虚浮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他也根本就没有听见。
江随云整个人苦恼不已,仿佛陷入了沉思,却又好似魂游天外。
他的贴身近卫着急劝谏道,“殿下,咱们所有的人现下全部出去收编整顿纪见深的部队了,如今纪见深一死,他的兵马逃的逃,叛的叛,剩下的那一些若是不抓紧时间整编归肃,极有可能再次发生哗变,一旦发生兵变,城内的形势便更不容乐观了。况且据斥候来报,滕紫屹的人马已经就在城外,大概精锐几百人。他们若是一到,我们这儿若还是散沙一盘,那根本就不足以一战。所以,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亲临军营。属下认为,只要殿下肯亲自收编整顿,必然可以让那些兵马俯首称臣,那咱们才有扭转乾坤的筹码啊。”
“……”
江随云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名贴身近卫并不知道江随云其实根本没在听,他以为江随云不过是还没有拿定主意,便继续劝谏道,“至于城外即将到来的滕紫屹的人马,殿下也根本就不必担心。既然他们是为熙公主而来,那么咱们就恰好投他们所好。只需要将熙公主捆绑,当做人质悬挂在城门之上,属下料想,滕紫屹必然投鼠忌器,难以再往前踏进一步。只要他们被搁浅在城外不得进攻,便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来……”
“你说什么?”
一直都魂不守舍的江随云突然间整张冷峻霸气的脸阴沉得吓人,眼里有掩不住的怒火,仿佛只用冷彻入骨的目光便能将人凌迟地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