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他身后的江随云,透过盗骊的缝隙,早已看到了床上安静躺着的她,面无血色,容貌憔悴。
登时快走两步,走上前去,就打算掀开被窝,诊诊她的脉象,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更不知道她腹中胎儿的情况如何……
江随云的长臂还未触碰到她盖着的棉被,另一只强硬的手已经钳制住了他的手腕,带着想要捏断他的力道,狠狠地将他往外拖拽。
“你没资格碰她!”盗骊倏地站起身,冷然地瞪视着江随云,他虽然面容清风秀雅,可是语气却透着让人不可反抗的气魄。
江随云另一只手捏了捏拳头,努力忍下一贯而来的颐指气使,绷紧了下巴,抿紧了薄唇,终是垂下了眼睑,心疼的看了一眼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她,浓密的睫毛掩去了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再抬眼看向盗骊时,原本那么冷酷霸气的他,放低了姿态,语声中近乎带了点乞求,“先让我看看她的情况……”
“我说了,你没资格!”两个长身玉立之人,面对面的冷然对峙着,一个愤怒,一个焦急,互不相让,难分高下。
气氛瞬间紧张。
尽管这个时候若是出手动武,盗骊或许接不下江随云的十招,可是在气势上,在道理上,江随云全部都是输。
江随云也知道,若是盗骊一味阻拦,再加上滕紫屹对他也是暂时隐忍的态度,他确实没有资格再去触碰她,哪怕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
三天,盗骊和她单独相处了三天,以江随云目前看到的情况来看,江随云为了保她,拿掉她肚中孩儿的可能性极大。
三天,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难怪他对于她的感应日渐微弱,难道……?
江随云的心像是被剜掉了一块,入骨的寒风冷飕飕地穿肠而过。尽管作为医者,他也知道有时候为了保大人,事出无奈只能牺牲那个还未成形的婴儿,可是当这种可能性真的降临的时候,江随云还是心痛到浑身痉挛,难以呼吸。
他真的很想搭一搭她的脉,哪怕她肚中的孩子真的已经没有了,他也……
不顾盗骊的阻拦,江随云摔开他的手,换了另一只手去掀她的被子,结果盗骊根本不给他机会。
江随云还未出手,他就打掉了他企图触碰她的手,江随云不便使出全力与他撕破脸皮,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此时必须得暂搁一边,若是两人在这个时候生死相搏,那都太幼稚了。
两人还在保存实力比划着招式,争论着是与非的时候,滕紫屹默默地坐在了床沿,颤抖着双手,轻轻将程熙抱在了怀里。
那动作轻柔地好似在捧着一件极其易碎的玉瓷器一般……
滕紫屹屏着呼吸,将她揽入怀中。她那么虚弱,那么瘦小,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本就娇小的容颜,此时瘦得皮包骨头一般,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看着这样的她,滕紫屹心疼得如同刀绞一般,痛得透不过气来。
“熙儿……”终于找到你了。
“熙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滕紫屹将自己的脸轻轻的贴着程熙的额头,痛苦的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