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前辈所言,晚辈确实曾经师从黑湖剑痴。”
“黑湖杂毛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金刀口中亦葬了许多碧藻门人,看来今日也不差你一个了。”
“晚生不才,临死前还有一番说辞。”
“将死之人,但说无妨。”
谢重九起身背向篝火。
“江湖儿女都只道自己师从何门何派,好似从此仗剑天涯便名正而言顺,出口便是家师何人、师门何处,小可虽年纪尚浅,却敢笑这起糊涂之人无根无本。”
北鹤行听到此处,慢慢睁开眼睛。
“其实,大凡庸庸碌碌之辈,大抵到死也不知自己是谁,所为者何人。子女亲之如父母,父母溺之如子女,师父教之如徒,徒弟敬之如师,到了不过一场悲欢离合,情谊做尽,以供世人悠悠众口,不过使自己心下安恬而已。”
“侠之大者,发乎天理,止于人欲,师门授业凡此种种,皆普天下之常理,如若深陷师徒之义,岂不愚忠,而泯灭了侠义之道。称其人为谁,又何必拘泥于姓名,师门。那一口金刀,一匹赤狐,不就是北鹤行么?怒马金刀又何必指名道姓要将碧藻门人赶尽杀绝,殊不知,狂刀一怒,赤马一嘶,流血百千,武林共耻。”
“哈哈哈哈——”北鹤行仰天长笑,“说得好!”
谢重九面向金刀长揖到地,“晚生何德何能敢跟前辈动手,这条命流离江湖十余载,早把生死勘破,不过流马度日,前辈如若恨意难消,只管拿去便是。”
“小友过谦啦,你不想动手,我今天却偏要试试你的功夫。接着!”
说着,北鹤行刀鞘一震,从里面飞出一把长剑,谢重九眼明手快,一把接住,看那剑时却呆住了。木质剑鞘,包以银皮,缀以一大九小十颗青翠欲滴的宝石。拔出那剑来,正是黑湖剑痴三年前遗失的镇派宝剑,相传就是当年剑魔独孤求败“误伤义士不详,弃之不用”的紫薇软剑。
“看招!”
未等谢重九回过神来,金刀已然重新出鞘。
正是:
九九历尽劫波在,紫薇复明众星拱。
但叫狂刀煊赫尽,气冲牛斗携手来。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