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说起我脸上的刀疤,恐怕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谢凌风听北鹤行这样说,心中更加好奇。
“这还是几十年前的事,那时我还在刀门伏天阙座下。因为自幼肯下功夫练习武艺,所以在同辈师兄弟中也堪称佼佼者。可伏天阙为人老谋深算,他在教授我们师兄弟功夫的时候,故意有所保留,并不肯倾囊相授。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平常市井中就有古语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将这句话用在武林之中,更是无比贴切。做师父的,自然想永远巩固自己德高望重的地位,而做弟子的,无一不想尽得师父的绝学。
当然,武学修为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则内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得深厚的,再一则,每个人的根骨资质也各有不同。有的弟子悟性高,根骨甚佳,学的就快;而那些资质一般的,就要慢很多,所以难免被其他师兄弟看不起。”
谢凌风插嘴说道,“以我在碧藻剑莊的所见所闻,还有一则重要的原因,使得做弟子的难以超越师父,那就是尊师重道的传统。”
北鹤行笃定的看着谢凌风点了点头,“不错,难得义弟你年岁不高,却对人情世故看的如此通透。
我刚才所说的两条限制确实有不少人能得以突破,他们不仅内功可以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其悟性根骨也是百年难见的优秀,常常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
伏天阙的弟子中便不乏此辈,从我离开刀门算起,我应该算是最后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据老头儿自己说来,在我之前曾有弟子背叛师门,甚至将伏天阙打伤。
所以,伏天阙从那以后,便对天资卓越的弟子严加防范,往往是‘育德’多于‘授艺’,故意拖延对这些弟子的武学传授,整日让我们背诵什么四书五经之类的酸文腐书。”
谢凌风偷偷看了北鹤行一眼,心想,怪不得他这位大哥大大咧咧,豪放不羁,原来并不理解经典书籍中的处事之理。
北鹤行接着说道,“这就导致了伏天阙座下弟子中一个奇怪的现象:越是资质一般的人越能学到上乘武学,因为资质平庸,甚至常常有人走火入魔以致身亡。而我和其他一些少数弟子却整天满嘴之乎者也,武艺愈发稀松平常。”
北鹤行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其实,我何尝不理解老头子这样做的道理,于私来说,他是不想弟子有朝一日超过自己;可是于公来讲,未尝不是一件有益于武林的大好事。
近些年来,尊师重道和武林公道日趋沦丧,杀师弑尊的事时有发生,原本相安无事的门派彼此大打出手也屡见不鲜,皆因人心不古,人人尚武,以致于道德仁心被践踏摒弃。”
“可是,武学造诣毕竟是一招一式喂出来的,我本来有望早日成才,得报家仇。可是被伏天阙这么一拖,后来竟然连晚辈弟子也打不过。而伏天阙当时新晋刀门正教第二把交椅,可他门下弟子没有一个能胜过其他正教弟子,实在是让大家感到汗颜。”
谢凌风着急的说道,“那大哥应当尽早寻找出路才是!”
“不错!”北鹤行猛然回头,激动的瞪着双眼对谢凌风说道,“我家当年遭仇人迫害,家破人亡,身负血海深仇,怎能就这么认命?要是不能学习武艺,我还留在伏天阙座下干什么?他纵然对我有收留之义,却也比不上双亲的养育之恩。我原本只想着日后不怨他,不同他刀兵相见就是了。”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