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一群人挤在西餐店潮湿昏暗的地下室里。有的人彼此相识,有的人素昧平生。有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似乎在规划着未来。但大多数人貌似并不合群,或低着头静静发呆,或蜷缩在角落里打着盹。因为手机被收了,人们的表情显得无聊又无奈。
有个女人睡得特别香甜,她靠在男人的肩上,口水湿透了男人的衬衫。
“哥儿们,哪来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向男人打着招呼。
“城东。”男人应了一句。
“我是城北的那边的,我叫游霄,柔腕一脉的。”
“柔腕?”
“就是乌贼,他们都叫我鱿鱼妹。”游霄指了指睡在肩头的女人,“这你女朋友?”
男人点了点头。
游霄拿出了一支烟,递给了男人,“抽烟么?”
男人摇了摇头,游霄把烟放进嘴里,自己吸了起来。
“你们是哪一脉的?属水还是属火?”
男人看着游霄,眼睛里露出了异样的目光。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女人笑了笑,“其实我们都一样。”
沉默了一小会,游霄又开口了。
“你从城东来,根上是火族的吧?”
男人点了点头。
“我妈是火族的,之前带着我,投奔了城东的宰夫,我妈一直跟我说,我出生前我爸就死了,谁知道到我十五岁那年,我爸又冒出来了。”
“你爸是水族的?”
“嗯,”女孩点点头,“不过水族不肯收他,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烂人。他来找我们娘俩,就是为了要钱,我妈给了几个月,后来积蓄花光了,实在没钱给了,这王八蛋就把我身世抖了出去。”
“宰夫没收拾你么?”
“收拾?”游霄笑了笑,背对着男人,掀起了T恤衫。
在她的背上布满了疤痕,有的是鞭痕,有的是刀痕,还有的,应该是烙铁烫的。
“我下半身还有更刺激的,哪天有机会再给你看看。”说完,游霄放下了衣服。
“宰夫就这样放过你了?”
“怎么可能放过我,是我妈拼死把我救下来的。”
“你妈呢?”
“不都说了么,拼死……”女人深吸了一口,熄灭了烟蒂。
“后来呢?”
“没什么后来了,活着呗。”
“那时候才十五岁,你靠什么活着?”
“还能靠什么?女人那点本钱呗,”游霄笑着看着男人,“你要是城北的熟客,就该知道我鱿鱼妹的名号,吸盘缠身啊,这本事可不是盖的。”
男人也笑了:“有机会真要领教一下。”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了女人。
“你不是不抽烟么?”
“不是不抽烟,是不抽别人的烟,我刚抽烟的时候你该看见了吧?”
“是啊,看见了,才借着机会搭个话。”
游霄点上了烟,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怪,和一个陌生人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
“我懂,”男人点了点头,“有时候我也想找人说一说,说一说自己的事,只是怕别人听不懂。”
“拉倒吧,你就不是多话的人,”游霄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那多话的人,我们这样的人就不该太多话。今天我话这么多,全得怪你。”
“怪我?”男人诧异的看着游霄。
游霄抽了一口烟,对着男人吐了一个烟圈。
“谁让你长得那么帅啊?”
男人闻言笑了,“谢谢夸奖,不过帅也没用,”男人看了看睡在身边的女人,“你来晚了,我有主了。”
“有主不怕啊,再添个情人呗,”游霄笑着说,“咱们偷偷那什么,不让她知道哈。”
游霄微微起身,在男人脸颊上吻了一下,男人一惊,轻轻摆摆手,示意不要吵醒身边的女人。
游霄看了看那女人,嗤了一声道:“真命好。”
“我们这类人,有命好的么?”
“说的也是。”游霄神色凄然,低语道:“我来这就想混口饭吃,没敢指望什么尊严和地位。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说的是真还是假。”
“都一样,都是混饭吃。”男人看着游霄,伸出一只手说,“我叫钱鑫,来自鳌钳一脉。”
游霄握了握男人的手,诧道:“熬钱,用钱熬汤么?”
男人笑道:“是钳子的钳,就是龙虾,你要常去城东大排档,就该知道我龙虾哥。”
游霄指了指身边的女人:“她呢?”
“这还用问,龙虾嫂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