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农户的楼是个连体的四楼,楼间距几乎为零。三楼的一个房间推开,昏暗无光,一个年轻的男子,正躺在床上。
“阿倩,不要回来了,把我扔在这里!”南方口音很重的普通话。
“刘涛,我不允许你这样说。”王倩拉开灯,跑进简易的厨房,“你怎么没有把我给你留的饭吃了?”
“阿倩,让我死吧,趁着我毒瘾还没有发作!”
屈广全有些心疼,这男的还有良知。
明显的脚步声不对,刘涛从床上翻身起来,看到自己媳妇领着两个陌生的小伙子进来,赶紧穿衣起来,把自己盖的被子掀起来,然后找了个干净的床单铺上:
“阿倩,是不是有生意了。”
转脸粲笑着对屈广全和唐学超说:“你们做啊,阿倩的活不错的。。。。。。”
屈广全看着想躲出去的丈夫,心里还不是滋味。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干那个的。今天阿倩因为我们把工作丢了,我们是来看看。”
“阿倩,是不是那个狗老板又想欺负你了。我给他拼命去!”骷髅一样的刘涛,跑进小厨房拎起一把菜刀就要往外冲。
“刘涛!”王倩伸手夺过刀,“是我一直抢其他柜组的生意,老板怕惹事!”
屈广全摇摇头:“您就这样出去,怕是也很难帮!”
刘涛的手臂无力地垂下。
世界末日!
屈广全坐在刘涛身边:“这样心疼阿倩,为什么不能够重新做人?”
刘涛摇摇头:“不可能的。戒毒所我去了三次了,没有见过一个成功的。95%复吸,5%死亡!我意志力应该是最坚决的,上大学那阵儿,为了打动阿倩,我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宿!为了争取一个订单,一个晚上我生生做出来二十份合同。”
“我曾经看过一个问卷报告,如果把给生活中的愉悦感打分,美食1分,性3分,吸毒10分,你能把美食和性戒掉么?”
“1803年德国一位青年药师从鸦片中分离出一种重要的生物碱,希望这是一种新的戒毒药,他满怀爱意,根据希腊“梦神“的译音取名为吗啡,没料到吗啡所产生的毒瘾比鸦片更难戒断,为了戒断吗啡,又提炼出海洛因,而海洛因却更加毒孽。20世纪初,人们用颠茄类药物做为戒毒物,一直持续了整整30年,这又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残酷得有些无奈。因为事实上颠茄根本不能戒断毒瘾,相反还会使人导致新的中毒,失去理智,大喊大叫,十个人中,至少会有一个人在疗程尚未结束时便死在病床上。”
远离毒品,真是要刻骨铭心!
刘涛清瘦的手指抚摸着王倩的手:“没有阿倩,我可能早已经彻底是禽兽了!”
屈广全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五百元钱,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屈老板,别走!”年轻的屈广全就像一缕阳光,王倩恍然有种幻觉,一旦屈广全从这里离开,自己的生活,将会永远黑暗下去。
“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去津门做外贸吗?刘涛懂,他需要社会,求求您了!”
刘涛眼睛里似乎又燃起火焰:“我有三年的从业经验,当年在外贸公司我是最好的业务员。”
可是,带着一个瘾君子在身边,屈广全还没有那个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