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儿多年来在父亲面前一直以下级身份自处,免不了有些拘谨。但韩山童既已发话,他也便不再矫情,安然坐在韩山童身侧。但意外的是,韩山童面色凝重,却似乎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这有些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韩林儿终于是忍不住想要出言询问。可就在此时,韩山童终于是开口了:“林儿......”
韩林儿精神一振:条件反射一般应道:“属下在,舵主有何吩咐。”
韩山童静静地凝视着韩林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林儿,作为你的父亲,多年来却为对你提供一丝便利与帮助,你心中可对为父有所怨恨?”
韩林儿又是一愣,随即放下抱着的双拳,也是看着父亲鬓角微微有些泛白的发丝,轻声道:“父亲大人多虑了,孩儿知道父亲所作都是为了孩儿着想,孩儿无怨。”
韩山童伸出微微颤抖着的双手抚着韩林儿的头发:“好,好......我的孩儿,你可知道为父今天为何要找你来此?”
“孩儿不知。”韩林儿如是说道。
韩山童放下双手正色道:“总舵主今次决定起事,教中大多数人都以为这等差事是个香饽饽,对我赵州分舵能率第一批起义军颇为羡慕。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韩林儿疑惑道:“此事由我赵州分舵起头当然是件天大的好事,元狗多行不义,早已失去民心。我白莲教顺应天意,正是民心所向。如今我赵州分舵作为首战功臣,今后若是事成,这份从龙之功可保我分舵上下万事荣华,于我韩家而言,便是得个异姓王爷的头衔也毫不为过。这等天大的好事,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韩山童似是早就猜到韩林儿会如此回答,摇头叹息道:“唉......从龙之功哪有那般容易获得,我且问你,若是起义失败,我韩家上下会是如何下场。”
不想那韩林儿听见父亲此言却是笑出声来:“父亲多虑了,我白莲教积蓄百年之力都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如今决定起事,必定是已做好万全准备。况且这黄河两岸,又有哪个汉人不是在元狗的压迫下心力交瘁,艰难度日。如今我白莲教借势登高一呼,必是万民呼应。民之所向,又何愁不可成事。父亲此等言论万不可让舵中兄弟得知,不然兄弟们若是知道舵主竟也起了退缩之意,怕是会大大的扰乱军心啊。”
韩山童见自家孩儿如此信心十足,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轻笑道:“为父也不是起了退缩之心,只是此事重大,为父也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已。”
韩林儿闻言点头,表示理解。
韩山童见此又是正色叮嘱道:“虽说此事有着不得不做的理由,但是听为父一言,若此事当真失利,带着你娘逃走,万不可过分贪恋什么从龙之功。”
韩林儿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道:“孩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