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
酒水入喉,甘冽清甜,口齿生香,脏腑温热而不灼烧,不同于西流边陲酒水的酷烈,清泉佳酿自有一种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温柔矜持,别有一番风味。
“大人,还有没有,再来几杯?这一杯喝着可不怎么过瘾啊!”
这时,宋三身后一个衣袖上绣着丙字号的暗卫,笑嚷一声。
闻言,台上的小旗笑道:“古人有云:君子饮酒,三杯而知礼仪进退也。贪杯误事,诸位最多只可再饮两杯!余者,诸位可带回去慢慢品尝。”
众人轰然,皆推搡着扑向盘中还剩的几杯清泉佳酿,方才说话的那名丙字号暗卫早已两杯佳酿在握,一口一杯,不亦乐乎。
然而,宋三眉头却深蹙起来,他曾和那名丙字号暗卫一同执行过任务,知道他虽然有收藏美酒的习惯爱好,但向来是滴酒不沾。然而此时,眼前丙字号暗卫的行为却和先前大相径庭,好似变了一个人般。
宋三一惊,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亦有数名暗卫和宋三有着相似的举动,几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退向不同的方向,直至门户窗牖边时,宋三突然大喝一声:“快走,有叛徒!”
而后宋三抬手,袖中弩箭直射台上头戴面具的小旗,整个人则撞破窗户,向外飞掠而去。
惊喝,抬手,后退,宋三的动作一气呵成,屋内其他暗卫还未回过神来,宋三等几名暗卫已经分散逃向不同的方向。
屋内剩余的暗卫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丰富的经验让他们立刻做出戒备,准备有样学样逃跑时,忽然觉得全身乏力,精神恍惚,而后,有刺痛从自己胸口传来,抬眼间,只见原本是袍泽的兄弟,正狞笑着将手中的刀剑,刺入身旁同伴的身躯,如鬼似魔。
屋内,一片血红;屋外,圆月长明。
明月下,宋三正不要命的向前逃去,如一抹清影,穿屋掠巷,没有目标和方向,只有全力以赴摆脱身后之人的追踪,将此间消息传递出去的信念。
然而,正准备跃上一间屋顶的宋三,脚下一阵踉跄,竟直直跌落地面上,挣扎数次,却始终没有爬起来,全身酸软无力。
“东唐甲字号鹰隼暗卫,果然名不虚传啊!”宋三身后,传来一声略带讥讽的笑意。
“咳咳……”轻咳间,竟有青黑鲜血从宋三的眼耳口鼻间不停溢出,只是短短一瞬,宋三的面容就像老了数十岁般枯萎干瘪下来:“七星海棠……”
“正是!”来人正是先前那位被他看出端疑的丙字号暗卫:“七星海棠,这种毒药无色无嗅,药劲奇强,这些年来,你们可没少用它毒杀我们草原的勇士,今儿个,也算你们自食其果了。”
“你是北莽人?”宋三喘息几声,略显痛楚道:“北莽乌鸦!你们来西流究竟有何目的?”
“目的?”北莽男子轻笑道:“自然是为了西流,为了东唐千里沃野,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目的。”
“你们不会得逞的!”宋三啐了一口青黑血水,嘲讽道:“北莽想要吃掉西流,简直是痴心妄想,有西流关在,有皇甫大都督在,有大先生在,你们永远也不可能成功!”
“呵呵,是吗?”北莽男子闻言,啧啧怜悯道:“只要将西流地界的大唐鹰隼死士全部清除干净,西流就相当于成了一座孤城,届时,我等就有绝对的把握攻破西流关,拿下西流城;至于英贤书院和大先生,我们当然也不会放过。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你们……我们……”宋三的意识显然已经模糊不清,嘟囔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语,唯有空中那轮长明月,成了他心中最后的执念和期盼。
“清秋十五月当头,月当头兮血可流。”
北莽男子看着地上死去的宋三,轻轻道:“将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人全部杀掉,万勿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以免耽搁陛下的计划!”
“是!”
长明月,月长明,长明夜里杀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