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散去,再次抬头看,那棵大树就像一个巨大的路障,横在了我们中间,无力感充满了我的全身。如果我是以前那些愚昧的先民,我想我也会忍不住跪下,然后低下我高贵的头颅,虔诚地亲吻它脚下的土地吧。
这地儿似乎没有风,闷热潮湿的空气缓缓地通过我的喉咙,进入我的肺,并没有留下太多氧气。
吕哥点起一支烟,看了看我们。我也朝他回望了一眼,大家的眼神都十分空洞,似乎失去了灵魂,就连平日最活泼的易昌大,此时也是低着头玩着手上的手表。
“往哪儿走?”易昌大的动作仍然不动,嘴巴突然冒出一句话。
大家继续沉思,没有人想说话,或者说,无力说话。
不知道是在什么力量的驱使下,我静静地从腰中掏出了匕首,这匕首非常锋利,听说是能叔从德国带回来的好货,队里人手一把。
我闭着眼,颤抖着,把这匕首搁在了我的手腕上。似乎因为懦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缓缓把匕首往上移了一公分,离开了我的动脉。我朝着手臂上用力地割了下去,白白嫩嫩的手臂可抵抗不了锋利的匕首,便轻易地丢盔卸甲,鲜红的血液从皮肤下淌了出来。
血液滴在叶子上,发出滴答滴答地声音,在这寂静的丛林里显得十分刺耳。
“耗子,你在干嘛!”吕哥最先发现我的异常,用力把手上的香烟一丢,一把夺过了我手中的匕首。
此时的我,心情似乎受到什么控制,变得十分低落,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一动不动。我很想说话,想要说出我内心的感受,可是却好像变成了哑巴,灵魂被囚禁在了身体里,说不出一句话。
“先打晕他。”这是我在睡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我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我和许多人一起低着头排着队,沉默地走进一棵迷雾中的大树。这些人,身体多少的会有点残缺,有的人失去了他的左手,有的人失去了右腿,失去了手的人搀扶着失去了腿的人,沉默向前行进着,似乎只有我是完整的。
人们崇敬地蹒跚走向大树,朝着大树磕头,最后微笑着,一头撞死在树下,化作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血液湿润了泥巴,渗入土地中,大树轻轻摇摆,似乎在慈爱地抚摸着它的信徒,每个熟睡的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全世界只剩我一人,我不能死,因为总感觉还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完成。可是,隐晦的咒语声渐渐响起,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易昌大那细皮嫩肉的脸,此时他正仔细地观察着我,不时用手摸摸我的脸颊。
我感觉一阵恶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个人也精神起来了。我心想我是直的啊,而且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直过。
我一把跳了起来,却发现手被捆住了:“你们,干嘛啊?快解开啊。”
“不行,耗子,你刚刚吓死我们了,这地方有点邪门,你应该是着道了。”吕哥摇了摇头,说道。
我尝试着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海爷,把你本子上记录的清静经给我看看。”
“啊?为什么?”胡月海明显没有转过弯来。
我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问下去:“来不及解释了,我想试试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大家的内心都非常地浮躁,而清静经有清气凝神的作用,而且这东西刻在这儿的树上,说不定有什么奇妙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