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月,梅山山庄,后厅东厢房。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昏昏而睡,突然右手臂一阵麻疼,似乎有无数小钩钩入皮肤。
“啊!”少女右臂猛甩一下,不但没有甩掉“利钩”,反而更疼了,几乎疼晕了过去。
不急多想,左手用力拂向“利钩”,“利钩”应手而落。
少女一跃而起,离床三步,用手去摸被“利钩”钩到的皮肤,竟然渗出了血水,麻痒疼痛难耐。
少女大惊,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心中怒道:“表哥的心胸如此狭窄,白日送他一只懒蛤蟆,现下竟然如此报复,让我睡不成觉。明日定然找他算账。”
出了几口怨气后,又想:“不知道表哥找到了什么厉害的玩意儿?”
于是,摸到了桌边,吹亮了火折子,趁光一看,大脑血液冲昏脑袋,床上的花被子上竟然是一条大型红黑色蜈蚣。
少女愣了一会儿神,心中气道:“表哥,明日有你好看。若不是我雷女侠胆略过人,定然被蜈蚣咬死了。”
“现下怎么办呢?”
“得把这毒虫抓住,明日才能证明我雷女侠不怕蜈蚣。”
少女再次吹亮了火折子,点燃了蜡烛,找遍房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容器,茶杯太小,自己的脸盆又舍不得,而且太浅;茶壶倒行,就是多了一个嘴,蜈蚣可以爬出来。
“把蜈蚣打死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不过。我与它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它抓伤了我的胳膊,全是受表哥的指使。我作为女侠,可得恩怨分明。冤有头债有主。”
“嗯,不如就用茶壶,明日悄悄地与表哥换个茶壶不就好了吗?呵呵,这主意挺好。”
于是找了一张锦帕,用一角去塞住壶嘴。
等这些做完,被子上的蜈蚣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躲到哪里了。
蜈蚣不喜欢光亮,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
少女蹑手蹑脚去床上翻找,掀起床头的被子,不见蜈蚣;掀起床尾的被子。大蜈蚣暴起,吓了少女一跳,几乎惊裂心脏。
少女嗔道:“死蜈蚣,臭蜈蚣!姑娘我可不怕你。”
退后一步,搬起一把凳子,用凳脚去赶蜈蚣,想把它赶到地上,再装到茶壶里。不料蜈蚣左冲右突,想钻到床板底下去,完全不被配合。少女手法轻盈,挡得蜈蚣团团乱转。
这条大蜈蚣也不是等闲毒物,爬行速度快,利脚多且灵活,趁了一个破绽,直冲少女面门而来。
少女不得不后退半步,眼见蜈蚣要钻入床板底下,少女瞬息而起,用凳子去挡。蜈蚣竟然爬上了凳子,似乎要咬少女的手。
少女忙丢了凳子。
蜈蚣与凳子落地之后,蜈蚣直爬向床板下无光的地方。将要没入黑暗之处时,被少女用凳脚压住了尾部。
蜈蚣摆过头来,张牙舞爪。两只大牙(头部如钩子一样脚)紧紧咬住凳子脚,一会放开了牙,一会又咬凳脚,如此七八次,兀自不停。
少女早已心跳加快,手脚酸软了。但毕竟也是练功多年,调匀呼吸后,手上加劲。蜈蚣大牙、利爪齐动,直立而起,嘴里吐出了滴滴黑色汁液,拼命挣扎。
良久,蜈蚣不再挣扎了,但利爪却死死地抓住凳脚。
少女见蜈蚣筋疲力尽,吐了一大滩黑汁,心中顿时难过起来,心道:“你若乖乖束手就擒,也就不用受此皮肉之苦了。现下你老实了吧!你若不乱动,我就拿开凳子。”
少女刚松凳脚,想用茶壶囚禁它。不料,蜈蚣倏忽而起,飞快地钻入床板之下去了。少女瞪大双眼,愣了半天,心中阢陧。
少女情怀总是诗。这个可爱的小姑娘闺名素素,父亲姓雷。梅山山庄庄主梅双林是她的亲舅舅。
思索再三,少女叹道:“江湖险恶,我若不杀你,你在我床下,随时都会偷袭我。”
“我也是无意中得罪了你,你会网开一面吗?不对,我刚才让你吐了这么多血,你一定会记恨。……”
“素素,你点蜡烛了!你这么晚不睡觉,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
“啊,舅母,没事。”
“没事就好。”
“哎,舅母,我有事与你说。”边说边打开了门,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掌着灯,进了屋。少女便把有蜈蚣之事告诉了舅母,还让他看了右臂伤口,却没有敢说或许是表哥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