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清润的嗓音,刻意捏尖了,也有千回百转的缭绕迷离,顾昭和回身无奈:“公子洛好闲情。”
凤目轻眯,结了凛凛冰霜在里头,是拿眼刀子在剐她,顾昭和顿了一顿:“阿洛。”
公子洛眉倏地便松了,眼里顿化作脉脉情柔水,他中指和拇指轻粘,举着最娇羞不自持的兰花指,从冬青怀里抽了绢子在手。
“这人……”冬青不平愤愤的声儿,被玉容急捂了。
先足跟,再足弓,足尖……是腾云而起,轻巧转虚的云步,公子洛轻击手心,替了小锣敲打声,巧巧轻轻地在顾昭和跟前打转,又是唱:“百年离别在须臾,一代红颜为君尽啊……”
待那慵懒的字腔袅袅终了,顾昭和静道:“是长生殿,讲杨妃玄宗的。”
公子洛收了势,懒懒道:“是了。”他眼角眉梢一斜,带点儿嗔似的:“我唱的如何,可能入耳?”
顾昭和不明,怎会有男子皎若太阳出朝霞,又灼若芙蕖出渌波,她缓道:
“字正腔圆,难得的是有愿比翼双飞,痴缠绝恋的意境在。”
“这话不算敷衍。”公子洛傲道:“我随着何老板习学过阵子,唱腔自是不输人的,只是……”
“只是?”顾昭和轻问,何老板应是昆曲大拿,何白。
“何老板总说,要唱好曲儿,除了天生的好嗓子,还得去悟里头的情欢两相思,悲伤离别恨,末了方能未成曲调先有情。”公子洛嗤道:
“我道不过是些腔调技巧,该顿挫时顿挫,该悠长时悠长,若要情根深种,便把嗓音格外高旋,唱出个凄凄迷迷最好,是世人看不透,把世事都用情爱缚着,便自觉是情深义重了。”
顾昭和含了笑:“我见过不留恋于情的,可你瞧着,对风花雪月分外不屑。”